染竹煮好茶水,端到女郎桌前放下,小声询问。
“女郎,要不要店家上点吃食?”
“不用!”
元清夷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
她坐的位置正好面向高家暂居的院落。
不出意外,一盏茶时间高张氏就会出来。
果然,她茶盏中茶水还没喝完。
张玉瑶领着艳秋和夏草缓步走出所居庭院。
她手持团扇轻摇,脸上有惬意和满足。
郎君刚刚接到族中书信,与随行从事到书房商谈。
她嫌屋内烦闷,好生央求郎君一番,这才让郎君松口,放她出来走动。
刚踏进堂内,她一眼看到端坐堂前的女冠,忍不住好奇的偷瞄一眼,却见对方起身朝她缓缓施礼。
“元氏清夷,见过高三夫人!”
元清夷起身敛衽,抬头看她。
“元氏清夷?”
张玉瑶脚步微顿,心底虽是疑惑,还是上前还礼。
“有礼了!”
在她身后的秋艳和夏草紧惕的对视一眼,两步走到自家娘子身侧护住。
她们自小跟在娘子身边,从记事起,就被要求熟记世家之间的姻亲关系和称谓,可不记得元家还有这位清夷女郎?
见对方三人眼底都有疑惑,元清夷含笑解释。
“恕清夷冒昧,清夷是井安坊元家三娘,阿父元世岳,夫人应该没见过我,我自幼随师傅玄微真人在芜山修习,前几日,阿父、阿娘招我回洛阳,今日正好途径此地。”
她声音略顿,见高张氏眸光微动,又从容补充:“刚才听阿娘身边嬷嬷说张家阿姊就在店内,本想着去拜见,没想到先遇见夫人。”
夏草此时也记起井安坊元家好似是有位嫡女,幼时被送到芜山,随即悄声附耳。
“原来是井安坊的清夷妹妹。”
张玉瑶展颜轻笑,她上前执起元清夷双手。
“我们竟然在此相遇,实属有缘!”
秋艳跟着上前,用手中的绢帕擦拭了桌椅。
夏草扶着张玉瑶坐下:“娘子,您先坐。”
张玉瑶坐下后,这才有心打量。
对面女冠额前纱巾微透,隐约能见纱巾后皮肤白净,面容精致。
特别是那双明眸,哪怕隔着层纱,也是潋滟生波。
好一个明媚佳人!
“我们坐下说话!”
此时堂外尚有夕阳洒下,正好落在张玉瑶眉心处,微光下,一层青气渐渐浮起。
元清夷见她两颊虽有胭脂色,却又透着淡淡灰白,人中有一道淡青纹悄然下延。
这是将死之相!
她心底微惊,看了眼染竹。
染竹明悟,热了茶盏,端起茶水上前斟茶。
“高夫人,请!”
夏草接过茶盏,放在张玉瑶桌前。
张玉瑶双手刚想端起茶盏,元清夷眼眸微张,语气有懊恼。
“清夷的错,清夷还未恭喜夫人!”
“恭喜我?”
张玉瑶以为对方是恭喜自己新婚,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眼眸微垂。
“既然夫人身上有喜,那这茶可不能喝了。”
元清夷抬头吩咐染竹。
“速速给高夫人换一杯春茶。”
“你,你说什么?什么有喜?”
不等张玉瑶说话,秋艳惊疑出声,感受到堂内投来其他视线,连忙压低声音道。
“元小娘子,您万万不可乱说。”
这女郎真真是无礼至极!
夏草张嘴刚想斥责,转而想到郎君往日立下的规矩,勉强压下不喜,只是脸上仍有余愠。
元清夷笑意收起,神色浅淡。
“夫人见谅,清夷自小随师傅入道习医,对面相医理有些浅薄见解,我观夫人印堂渐生紫气,似晨雾绕山,隐隐成形,应是有孕在身,只是~。”
她声音停顿,笑而不语,言下之意,有没有身孕,让高张氏自己去检查。
洛阳张氏出自清河一脉,二十年前移居洛阳,经过几十年的修生养息,又与洛阳本土各世家联姻,彼此之间早已盘根错节,哪怕是思顺里元氏嫡枝一脉,也要对其暂避风头,更何况现在嫁入渤海高家的高张氏。
如果不是入世第一局需要从高张氏解开,她自不会如此自找无趣。
见她停下不语,张玉瑶忍不住瞪大眼睛。
一旁伺候的秋艳和夏草却面露厌恶。
出来时郎君便有吩咐,让她们小心伺候,别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冲撞到娘子。
欺负她家娘子脸皮薄又心软,一个元氏旁系嫡女竟然敢跑娘子面前招摇撞骗。
连诊脉都没有,就断言娘子怀有身孕。
根本是打听到自家娘子新婚,赌这半数。
可惜了这张芙蓉面。
夏草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声警告:“元家小娘子,休在此胡言乱语,如果让我家郎君知道,定要递帖子到井安坊好生说教。”
“我家娘子新婚,尚未满三月,您仅是一眼就看出,可真是个女奇人!”
秋艳脸上似笑非笑,语气明显带着嘲讽。
她和夏草从小跟着娘子长大,在张家说是半个小姐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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