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舒的眉眼日渐舒展。
这是她嫁人之后,最神清气爽的日子。
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无视不想见的人,不再用掩饰自己。
“娘子,世子想见你一面。”
康嬷嬷掀开棉帘从外进来。
她掸了掸肩头的雪花,探头询问。
“要不,您见一见?”
自那日后,娘子性情骤然巨变,拒绝世子踏入松雪斋。
这毕竟是姬国公府,这样下去,她家娘子和世子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继续,还能和好?
现在又没有三房那个贱人在中间搅和。
正是娘子和世子缓和关系的好时机。
崔望舒垂眸捻着茶盖,慢慢拨弄浮沫,眼皮都未抬。
“不见。”
康嬷嬷急得上前两步。
“娘子,如今三房那个贱人,已被送到道观,若没有意外,她一辈子都会在外苦熬,世子现在心里正空空落落,您何不顺势给世子个台阶,毕竟是姬国公世子,这外头、府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您若继续放任下去,自有旁人扑上去,娘子,为了小郎君着想,总不能平白便宜别人去!”
“砰!”
茶盏轻磕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
崔望舒抬眸,眸子里静得像一片深潭。
“嬷嬷,这么多年,你见我争过他?”
她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以前都不争,何况现在,若不是为了鹿鸣和希夷,要他们有个堂堂正正的出身,我早就离了这国公府。”
她有丰厚嫁妆,带着儿女完全可以过上富足悠闲的日子。
可这世道,容不得她这般想。
她缓缓起身,望向隔墙的腊梅盛开,声音虽轻却果决:
“嬷嬷,我隐忍这许多年,为的是鹿鸣和希夷,这姬国公府,日后必须属于我的鹿鸣,至于世子,我现在不想见他,以后大家相安无事便好。”
至于他身边有没有新人,她早已不在乎!
康嬷嬷还想相劝。
“娘子!”
“嬷嬷!”
崔望舒转身看她。
“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康嬷嬷唉声叹气地出了院子,刚转过院门,脚步便是一顿。
青石小径旁,王律言负手立在腊梅树下。
身姿挺拔,墨色大氅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
寒风拂过,枝头积雪簌簌落在他肩头。
见康嬷嬷出来,他眼底倏地一亮,急步上前。
积雪在靴下发出咯吱声。
“嬷嬷。”
他声音压得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阿舒可愿见我?”
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流露出几分忐忑。
康嬷嬷暗自叹息,当年她家娘子就是被世子这双桃花眼迷得神魂颠倒。
二十年过去,早已人生皆非,她家娘子再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世子一句情话,就羞红脸的小娘子,眉眼已无波澜。
“世子,您还是先回去吧,夫人她最近身体不适。”
王律言那双总是深情的桃花眼瞬间暗淡,他看向院门,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他胸口空堵得慌,他知道阿舒怨他,可事已至此,难道不该往前走?
他缓缓转身,往书房走去,却见余伯踩着碎雪匆匆而来。
“世子,国公爷请您往茗居堂一趟。”
王律言默然颔首,转而向茗居堂走去。
穿过覆雪的庭院,便见母亲身边的燕嬷嬷早已候在廊下。
“世子来了。”
见他近前,燕嬷嬷打起棉帘,待他入内后,又将门轻轻掩上。
屋内炭火暖融,茶香袅袅。
姬国公爷端坐上首,国公夫人坐在一侧,见他进来,抬了抬眼:“坐着一起听听。”
王律言依言落座,迎上王清夷明媚通透的眼眸。
他脸上立时染上笑意。
“希夷也在,这是?”
他环顾四周,看到站在暗处一脸风霜的王东,神色微凛。
“大姐姐那边有消息了?”
“嗯!”
姬国公微微颔首,示意王东可以继续。
“国公爷,国公夫人。”
王东朝着王律言和王清夷方向握拳行礼。
“卫家在杭州湾藏了十几条商船。”
“十几条商船?此言当真?”
此话一出,姬国公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在桌几上。
他猛地站起身:“十几条商船?卫家好的的胆子,竟敢在杭州湾私设船队!”
姬国公夫人眸底冷意渐深。
“好个卫家,竟然藏得如此深,我的婷姐儿她!”
愤怒让她眼前一黑,指尖深深掐进紫檀扶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王东说话。
“我买通了当地渔民,这才找到那处陷在山凹口的浅水湾,据当地渔民说,卫家在杭州湾经营多年,不下于二十年。”
“不下于二十年,也就是说,当年婷姐儿嫁过去,卫家就已经经营多年。”
这其中的阴谋不言而喻!
姬国公深吸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愤怒的表情。
“应该是大姑姑发现了卫家致命的秘密,不然卫家不会如此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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