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书房姬国公的咆哮与愤怒传到后宅。
独自坐在屋内的王淑华,没一会儿也收到消息。
王沈氏归府?她满目错愕。
不过得知祖父为此暴怒,若在往日,她或会惊慌,或会暗恼安王此事极其不妥。
但此刻,一种诡异的感觉,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那是一种无法明说的爽快。
没错,就是爽快!
王清夷得了郡主尊位,风光无限?
可转眼,王沈氏就被安王送了回来。
她虽觉得有羞辱感,可比之令祖父和王清夷不满,这种隐晦的痛快,更令她舒心。
王淑华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眼神淡漠,日子还长,大家都要且看着!
王淑华出嫁前一日傍晚,国公府内院又闹了一场。
最初,婚礼诸事由二房钟情琅出面操办。
她本就不情不愿给隔房侄女张罗,若不是郎君再三托付于她。
她何苦沾上这一摊子。
不说沈敏卿本身就没有什么嫁妆,就连原本属于三房的也被国公爷划了一份给希夷做为赔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嫁妆单子,她拟得中规中矩,虽不显寒酸,却也绝无丰厚。
谁知今日沈敏卿刚被送回,就过来找茬。
“二嫂,淑华这嫁妆单子是不是漏写了”
她能从太玄观回国公府,自是欣喜若狂。
原以为她就要在道观了此残生,不想她的娇娇竟能嫁入安王府为侧妃!
即便是侧室,那也是实权亲王的侧妃,地位远超寻常公侯嫡女。
若哪一日安王有了登天之梯,她的娇娇谁又能说不能坐上那个位子!
她一改颓废,容光焕发,拿着钟情琅派人送来的嫁妆单子,径直寻到二房院子。
“二嫂。”
沈敏卿眼眶还红着,在太玄观数月,早已没有往日的养尊处优。
身形越发瘦弱,脸色蜡黄,没有往日的娇柔,倒显得几分刻薄。
“这单子是否太薄了些?我家淑华嫁的可是安王府,这般嫁妆,岂不让安王府看轻了我们姬国公府的门楣?”
钟情琅正核对明日来客,闻言抬眸,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与讥讽。
她放下手中名帖,语气冷淡。
“三弟妹这话好笑,嫌薄?那你这个做亲娘的,给淑华添置了多少箱笼?拿出来让我瞧瞧,我也好一并记上,免得有所遗漏。”
沈敏卿表情一滞,脸上血色褪去几分。
她被送去道观时就已自身难保,身上那点私房早些年都给了墨儿挥霍至尽,哪有余财为淑华准备嫁妆?
此刻被戳了痛处,一时羞愤难当。
“我,我那时身不由己,可府中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二娘子这般出门?到时入了安王府,还不让人嘲笑我姬国公府连个嫁妆都出不起。”
“嘲笑?”
钟情琅冷笑一声,下巴抬了抬,视线落在那份嫁妆单子。
“你可给我看仔细了,那套赤金累丝嵌宝的头面,还有那十六匹蜀锦,可都是从老夫人私库里拿出来的,公中出的一万份例,我一文钱没克扣,三弟妹若还有什么不满,不妨直接去老夫人院里说道说道,看看还能不能再挤出些体己给你们三房?”
说到此处,她神色越发漠然。
“我接手这摊子事,本就是替你们三房收拾局面,你倒好,不问自己为女儿尽过几分心,反来我院中指手画脚,正是稀奇,来人,送客!”
说罢,也不再看沈敏卿难堪至极的脸,眼神示意身旁奶嬷嬷。
沈敏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钟情琅请了出去。
她站在院门外,气到浑身发抖。
当初,这贱人被自己压得死死的,见到自己,哪一次不是讨好恭维,现如今,自己落魄了,竟如此翻脸。
不甘之下,她又寻到王律言的书房外。
她一如以往,未语泪先流,拿着那单子,掩面哭泣。
“世子,郎君!您看看,我们的淑华明日就要出门了,这嫁妆,竟是这般光景,如此薄的嫁妆,让咱们的二娘子到了安王府如何立足?那安王妃可不是好相与的,进门岂不是任人轻贱?她可是咱俩的亲生女儿啊!”
王律言正处理公务,眉头紧锁。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却只知诉苦的沈敏卿,心中那点因久别而生的复杂情绪,迅速被厌烦取代。
这一年,他早已看清许多,也疲于应付沈敏卿层出不穷的麻烦。
他揉了揉眉心。
“单子我事先看过,并未失礼,安王府那边。”
他声音一顿,语气跟着加重。
“安王府,那是二娘子自己的决定,当日,我与父亲早已警告过她,她一意孤行,要入了那安王府,再说。”
他冷哼一声。
“安王更看重的是国公府的门第,嫁妆不过是些虚礼。”
见她还要哭诉,他直接打断,提笔写了一张条子。
“我再从私账拨五千两,旁的,不必多言。”
五千两,于他而言已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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