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猎具架抬进新房堂屋。堂屋宽敞，靠西墙有块地方，正好放下。架子一靠墙，整个屋子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不再是空荡荡的新房，而是有了主人的印记，有了生活的气息。

秦风开始往架子上摆家伙什。

第一件，土铳。老伙计了，枪托磨得油亮，枪管泛着冷光。挂在左边挂钩上，枪口微微上翘，像随时准备出击。

第二件，五六半。新枪，但已经跟着他进山好几次了。枪身笔直，木托上的纹路像流水。挂在右边，和土铳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

第三件，猎刀。大大小小三把，最大的那把是剥皮刀，刀身细长；中间的是砍刀，厚实；最小的是剔骨刀，精巧。一一插进刀插槽，刀柄朝外，随手可取。

第四件，弹弓。牛皮兜，橡皮筋，木叉子磨得光滑。挂在背面钉子上，不显眼，但好用。

第五件，套索、钢丝、夹子……这些小零碎，分门别类放在搁板上，整整齐齐。

都摆好了，秦风退后几步看。土铳和五六半在顶层，威风凛凛；猎刀在侧面，寒光闪闪；小物件在搁板上，井然有序。整个架子满满当当，但一点都不乱，反而有种独特的美感——那是力量的美，是秩序的美，是一个猎人全部家当的郑重展示。

赵铁柱看得眼热：“风哥，赶明儿我家盖新房，你也给我整一个！”

“行，”秦风笑了，“等你盖房时候，我给你打。”

这时林晚枝送水来了。她进堂屋，看见那猎具架，也愣了愣。那些刀枪她以前都见过，但这么郑重其事地摆在一起，还是头一回。

“这……放屋里啊？”她小声问。

“嗯，”秦风说，“吃饭的家伙，得放眼皮底下，心里踏实。”

林晚枝走近了看，手指轻轻碰了碰猎刀的刀柄，又缩回来。她看着那些闪着冷光的铁器，再看看站在旁边的秦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男人，他的力量，他的本事，他的底气，都在这架子上摆着呢。

不是炫耀，是坦荡。

“挺好，”她说，“收拾得利索。”

“往后就这儿了，”秦风指着架子，“用啥拿啥，用完归位。你记住了，别让孩子碰——等有了孩子的话。”

林晚枝脸一红：“还早呢。”

“不早了，”秦风看看她，又看看房子，“秋收转眼就到。”

林晚枝不接话，低头看架子底层的搁板：“这儿空着，放啥？”

“放子弹、火药、铁砂，”秦风说，“那些得单独放，不能跟刀枪混着。等过两天我打个小木箱，加把锁。”

想得真周到。林晚枝心里想着，嘴上没说。

踏雪和虎头跑进屋，看见架子，好奇地往上扑。踏雪想咬土铳的枪带，被秦风拎起来：“这个不能咬。”

虎头聪明，只蹲在旁边看，小尾巴摇啊摇。

黑豹也跟进屋，在架子前站了站，闻了闻，然后走到墙角趴下——它认这个地方了，这是它的地盘。

夕阳从门窗洞照进来，正好打在猎具架上。土铳的枪管泛着橘红的光，猎刀的刀刃闪着金辉，整个架子像镀了层暖色。

秦风站在光影里，看着自己的家当，看着这座新房，心里满满的。

房子盖好了，家具有了，猎具也有地方放了。这个家，越来越像个家了。

而他的身份，也越来越清晰——不只是秦家的儿子，不只是靠山屯的猎手，更是一个即将成家的男人，一个家的顶梁柱。

这猎具架，就是他的宣言：我能守护这个家，能用这些家伙什，给这个家挣来好日子。

“柱子，”他转头说，“明天进山。看看陷阱，再打点肉。上梁宴的肉快吃完了。”

“好嘞！”赵铁柱应得响亮，“风哥，我现在就去准备家伙什！”

秦风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猎具架上。那些冰冷的铁器，在夕阳里，好像也有了温度。

那是生活的温度，是家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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