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又挥起锄头。这次有了上午的经验,干得顺手多了。锄头声此起彼伏,杂草一片片倒下。
黑豹忽然站起来,冲着东边林子低吼。
秦风立刻停手,抄起靠在田埂上的五六半。赵铁柱几个也紧张起来,抓紧了锄头。
林子边,灌木丛晃了晃,钻出个灰影。
是头半大野猪,百十来斤,獠牙还没长全,正探头探脑往地里瞅。显然是被庄稼香味引来的。
“别动。”秦风压低声音,端枪瞄准。
野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转身要跑。
“砰!”
枪声在田野里炸开。野猪应声倒地,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好枪法!”二狗子喊出声。
秦风收枪,走过去检查。子弹从耳后打进,一枪毙命,没遭罪。
“柱子,援朝,把这玩意儿拖地头去。”秦风吩咐,“晚上收拾了,分给大伙儿加餐。”
“好嘞!”赵铁柱乐呵呵地去了。
这个小插曲让大伙儿精神一振,干得更起劲了。日头落山前,六亩三分地的草终于铲完了。垄沟干干净净,庄稼挺直了腰杆,看着就舒坦。
“明天施肥。”秦风看着这片地,“援朝,你现在就回去算比例。柱子,你带人去各家收鸡粪,按斤记,秋后算钱。”
“明白!”
“二狗子,你们仨跟我去我家拉草木灰。”
“得令!”
分工明确,各干各的。秦风回家,从仓房里搬出三个麻袋,里头是攒了一春的灶膛灰。二狗子三人用扁担抬着,一趟趟往地里运。
王援朝蹲在地头,拿个本子写写算算。等鸡粪运来了,他指挥着按比例拌——两锹灰配一锹粪,拌匀了堆成堆,用草席盖上发酵。
“得闷一晚上,”王援朝说,“明天早上就能用了。”
忙活完这些,天已经黑透了。星星出来了,密密麻麻的。远处屯子里,灯火点点。
秦风站在地头,看着这片庄稼。月光下,苞米叶子泛着银光,像一片安静的森林。
黑豹走过来,蹭他的腿。踏雪和虎头已经累瘫了,趴在地头呼呼大睡。
“回吧。”秦风说。
一行人扛着工具往回走。路过林晚枝家地头时,秦风看见地里有个人影,正弯腰干活。
是林晚枝。她也趁着傍晚凉快,在自家地里铲草。
“还没干完?”秦风走过去。
林晚枝直起腰,抹了把汗:“就剩这点了。”
她家地不大,两亩苞米,但只有她和她爹两个人干。她爹年纪大了,腰不好,干不了重活。
秦风看了看地里的草,已经铲了大半,但干得粗糙,不少草根还留着。
“明天我让柱子他们过来帮忙。”他说。
“不用,”林晚枝摇头,“你们也忙。”
“不差这一会儿。”秦风拿过她的锄头,“你这干法不对,草根不断,过几天又长。”
他示范了几下,动作流畅。林晚枝在旁边看着,月光照在她脸上,亮晶晶的。
“懂了。”她接过锄头,照着做,果然顺手多了。
“早点回吧,”秦风说,“天黑看不清,别铲到脚。”
“嗯。”林晚枝应了声,又小声说,“谢谢你送的野猪肉,我爹吃了说香。”
“明天还有。”秦风笑笑,“今天又打着一头。”
他没多待,转身走了。走出老远,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那个纤细的身影还在弯腰干活,一锄一锄的,认真得很。
回到新房院子,赵铁柱他们已经把野猪收拾好了。肉按户分好,骨头熬汤,下水留给狗。
秦风炖了一锅野猪肉炖豆角,又贴了一锅苞米面饼子。五个人围坐在地桌旁,吃得满嘴流油。
“风哥,”二狗子啃着骨头,“你说这施肥,真比化肥强?”
“你秋后看收成就知道了。”秦风说,“土肥养地,化肥耗地。今年用了化肥,明年地更馋,不用不长。土肥不一样,越用地越肥。”
“是这个理儿。”王援朝接话,“我在书上看到过,这叫可持续发展。”
“啥?”赵铁柱没听懂。
“就是……细水长流。”王援朝解释。
“对对,细水长流!”赵铁柱明白了,“就像打猎,不能一网打尽,得留种。”
说得糙,但理儿对。秦风笑着点头。
吃完饭,人散了。秦风收拾完碗筷,打了桶井水冲凉。踏雪和虎头凑过来,他给俩小崽子也洗了洗,搓掉一身泥。
月光洒满院子,青石板路泛着白光。新房里还是空的,但已经能闻到木料的清香。
秦风坐在门槛上,黑豹趴在脚边。远处传来蛙鸣,一阵一阵的。
明天要施肥,要接着练兵,要准备秋收,要操办婚事……
事儿很多,但一件一件来,总能干完。
就像铲草,一锄一锄地铲,总能铲干净。
就像施肥,一垄一垄地撒,总能撒均匀。
日子就是这样,琐碎,但实在。
秦风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泥土的腥气,有庄稼的清香,有远处河水的湿气。
这就是他要的生活。
实实在在,热气腾腾。
盛夏才刚刚开始,农忙也才刚刚开始。
但秦风心里有底。
就像这片庄稼,草铲干净了,肥施足了,剩下的就是看着它长,等着它熟。
急不得,也懒不得。
慢慢来,稳稳当当地来。
总会有个好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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