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没有立刻发兵围剿那个废弃土堡。
打草惊蛇,乃兵家大忌。他要的,不是几条小鱼小虾,而是顺着这根藤,摸出后面那只最大的瓜。
他一方面命令暗凰卫对土堡进行更严密、更隐蔽的监视,记录下每一个进出的人,分析他们。另一方面,他故意在军中放出了一些消息。
消息经由几个无意中说漏嘴的、与那失踪书吏或王司库有过接触的中层军官口中传出,内容经过精心设计:
大意是钦差沈将军已掌握重要线索,不日即将揪出军中所有内鬼,并且似乎对来自京城的某些干扰已有所察觉,正准备上书朝廷云云。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既施加了强大的心理压力,也摆出了咄咄逼人的追查姿态。
果然,鱼儿开始不安了。
暗凰卫回报,土堡内的活动明显频繁起来,人员进出更加谨慎,但频率增加。
同时,军中几个之前被列为可疑对象的人,也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试图打探消息,甚至有人悄悄试图销毁一些可能存在的证据。
“他们在害怕,在准备应对,甚至可能在准备提前发动。”
沈砚对萧擎说道。
此刻,他已将大部分情况告知了这位北疆统帅。
面对可能危及整个北疆防线的阴谋,他需要萧擎的全力配合。
萧擎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治下的镇北军,竟然被渗透到了如此地步,而且可能牵扯到京城。
“沈将军,你说怎么办?老子听你的!绝不能让这群杂碎毁了北疆!”
“我们需要一个诱饵。”沈砚目光沉静,
“一个足够大,能让他们忍不住提前动手的诱饵。”
“什么诱饵?”
“我。”沈砚指了指自己,
“以及一次看似绝密的军事行动。”
三日后,一则高度机密的情报在镇北军极小范围内流传:
为彻底肃清阴风涧一带的隐患,打通一条秘密粮道,钦差沈将军将亲自率领一支精锐小队,于两日后子时,秘密勘察阴风涧以南二十里处的一线天峡谷。此行极为隐秘,仅限少数高层知晓。
这则情报瞬间让暗处的敌人躁动起来。
暗凰卫回报,土堡内人员调动异常,有信鸽连夜飞出。
军中某个负责文书传递的参军,在深夜试图偷偷接近信鸽笼,被当场拿下。
经过突击审讯,他交代了传递情报的方式,并指认了上线——正是那个之前与王司库勾结、已被秘密控制的书吏!而书吏的上线,则指向了土堡。
链条,清晰地连接起来了。
“看来,他们上钩了。”
沈砚看着地图上一线天峡谷的位置,那里地势险要,确实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王爷,可以按照计划布置了。”
萧擎重重点头:“放心,老子亲自带人在外围埋伏,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两日后,子时。月色被浓厚的乌云遮蔽,只有零星雪光映照着苍茫大地。
一线天峡谷入口,幽深死寂,仿佛一张巨兽的口。
沈砚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外罩那件玄色狐裘,率领着五十名精心挑选的、实则为暗凰卫精锐的护卫,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峡谷。
峡谷内寒风呼啸,两侧崖壁高耸,投下巨大的阴影。
队伍谨慎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行至峡谷中段最狭窄处时!
“咻咻咻——!”
两侧崖壁上,无数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前后谷口传来喊杀声,显然已被堵死!
“有埋伏!结阵防御!”沈砚厉声喝道,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五十名暗凰卫瞬间收缩,举起特制的包铁皮盾,组成一个紧密的圆阵,将沈砚护在中心。
箭矢叮叮当当射在盾牌上,火星四溅。
埋伏的敌人见箭矢效果不大,从崖壁上索降而下,从前后谷口涌入,人数足有两三百之众!
他们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眼神凶狠,动作矫健,显然都是好手,绝非普通突厥骑兵。
“杀!一个不留!”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浓烈的杀意。
就在他们即将与暗凰卫接战的瞬间——
“轰隆隆!!!”
峡谷两侧崖顶,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峡谷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滚木礌石如同山洪般倾泻而下,砸入黑衣人群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镇北军在此!尔等鼠辈,还不束手就擒!”
萧擎如同雷霆般的怒吼从崖顶传来!
与此同时,峡谷前后入口也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显然是萧擎布置的伏兵与堵口的敌人交上了手。
谷内的黑衣人瞬间陷入混乱,他们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瓮中之鳖!
“保护大人,反击!”
暗凰卫头领一声令下,五十名精锐如同出闸猛虎,主动杀向混乱的敌人。
他们个体战力极强,配合默契,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更是如鱼得水。
沈砚并未躲在阵中,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如匹练,每一次挥出,必有一名黑衣人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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