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突厥人的进攻，如同惊涛骇浪，狠狠拍击在落鹰涧这块小小的礁石上。

箭矢遮天蔽日，步兵扛着简陋的云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放箭！砸石头！”沈砚的声音嘶哑，却依旧稳定地响彻隘口。

守军们咬着牙，将一切能扔下去的东西奋力砸向敌人。

滚木礌石带着雷霆之势落下，将攀爬的突厥士兵连人带梯砸成肉泥。

箭矢如同死神的请柬，不断收割着生命。

但敌人太多了！一万大军轮番进攻，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

守军的人数在锐减，箭矢和滚木也在快速消耗。

“将军！东侧有一段矮墙被突破了！”副将浑身是血，踉跄着跑来汇报。

沈砚眼神一厉，提起长剑：“跟我来！”

他亲自带着一队暗凰卫冲向缺口。那里，数十名突厥士兵已经嚎叫着涌了上来。

沈砚如同杀神降临，剑光闪烁间，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将突入的敌人又压了回去！

他站在缺口处，玄色身影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凡是试图靠近的突厥兵，尽数倒在他的剑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又从正午杀到黄昏。

隘口上下，尸积如山，鲜血将岩石都染成了暗红色。

守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许多人连举起武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箭矢耗尽，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

沈砚的左臂被流矢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只是随意撕下衣襟勒住，依旧面无表情地指挥着战斗。

狐裘早已破烂不堪，被凝固的血污粘在身上。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惨烈的人间地狱。

突厥人似乎也杀红了眼，发动了最猛烈的一波进攻。黑压压的士兵如同蚂蚁般涌上来，守军的防线摇摇欲坠。

“将军！顶不住了！”副将的声音带着绝望。

沈砚看着下方汹涌的敌潮，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恐怕要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传遍整个隘口：

“诸位！身后便是家园，便是殿下托付的江山！今日，我等或许马革裹尸，但绝不能让突厥蛮夷，踏着我等的尸体，去践踏我们的土地！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杀！！！”

残存的守军被他的话语激起了最后的热血，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涌上来的敌人展开了最后的白刃战！

沈砚挥剑砍翻一名冲到他面前的百夫长，虎口被震得裂开，鲜血淋漓。他喘着粗气，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殿下……臣……尽力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突然从突厥大军的身后响起！

紧接着，是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都在颤抖！

一面巨大的“萧”字帅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无数黑甲骑兵，如同钢铁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突厥军的侧翼！

“是萧王爷！援军！援军到了！”隘口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呼喊！

沈砚精神猛地一振，几乎脱力的身体里仿佛又注入了一丝力量。

他举目望去，只见镇北军的铁骑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瞬间将突厥军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是萧擎！他定然是察觉到了落鹰涧方向的异常，不惜冒险从正面战场分兵，亲自前来救援！

绝处逢生！

沈砚用剑撑住身体，看着下方陷入混乱的突厥军队，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赌赢了。

他用自己和两千将士的命，为萧擎创造了战机，成功地扼住了突厥的咽喉，等来了援军！

“反击的时候，到了。”他沙哑着，对身边还能动的士兵下令，

“随我杀出去，接应萧王爷。”

他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率先冲下了尸山血海的隘口，如同浴血的凤凰，展开了反击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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