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死寂的皇陵前。
那句“皇叔,你可知罪?”,裹挟着千钧重压,狠狠砸在瘫软在地的梁铖身上,也砸在在场每一个官员宗亲的心头。
完了。
康郡王梁铖,彻底完了。
这不是阴谋败露,这是在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之下,被长公主殿下碾碎了所有野心和反抗。
梁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极致的恐惧和失败带来的巨大羞辱,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像一摊烂泥瘫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华贵的亲王袍服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
梁清凰不再看他。
那眼神里的轻蔑,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绝望。
她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百官,最终落在那被沈砚拼死护住、依旧巍然矗立的享殿之上。
“康郡王梁铖,勾结宵小,窥伺神器,于皇陵重地、祭祖大典之时,行刺王室,惊扰列祖列宗英灵!”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响彻整个陵园,
“其罪——当诛!”
“诛”字一出,如同最终判决,敲定了梁铖的结局。
“来人!”梁清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剥去梁铖冠带,押入诏狱,严加看管!其府邸,即刻查封,一应人等,不得出入!涉案党羽,按名册缉拿,绝不姑息!”
“遵命!”如狼似虎的公主府侍卫轰然应诺,上前粗暴地扯掉梁铖的亲王冠冕和蟒袍,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从地上架起。
直到被拖行出去很远,梁铖才仿佛回过神,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嚎叫:“梁清凰!你牝鸡司晨,祸乱朝纲!你不得好……”
后面的咒骂被侍卫死死捂住,化作模糊的呜咽,最终消失在神道尽头。
祭典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呜咽,和远处尚未完全扑灭的零星火苗发出的噼啪声。
百官宗亲们深深垂着头,不敢与场中那位凤眸含威、衣袂翻飞的长公主对视。
今日之事,不仅仅是铲除一个康郡王,更是梁清凰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她无可撼动的权威!
顺她者昌,逆她者——如同梁铖,死无葬身之地!
梁清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抬手,轻轻抚平了衣袖上的一丝褶皱,目光转向一直强撑着站立在她身侧后方的沈砚。
他后背肩胛处的衣袍已被暗红色的血迹洇湿了一片,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依旧牢牢锁定着她,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还能走么?”她问,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能。”沈砚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因忍痛而略显低沉,
“殿下不必挂心。”
梁清凰微微颔首,对身旁侍从吩咐:“传本宫令,祭典继续。沈护卫护驾有功,先行送回府中医治。”
“殿下,臣……”沈砚还想坚持留下。
“回去。”梁清凰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你的任务完成了。养好伤,本宫还有用你之处。”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不舍,低头应道:“是,臣遵命。”
在两名侍卫的小心搀扶下,他转身离去。每一步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的疼痛,但他的心却是滚烫的。
这就足够了。
梁清凰目送着他略显踉跄却依旧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仪仗之后,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肃立的百官,投向那象征着皇权与传承的享殿。
风波暂平,余孽待清。
经此一役,她的地位,已如这皇陵后的山峦,巍然不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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