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着，转眼已快至年关。

京城处处都被百姓布置的年味十足。虽还未到日子，却已经让人觉得该回家团圆了。

腊月二十八，年礼到了公主府，规制远超亲王，几近帝王。

梁清凰只略扫过礼单，便命人收入库中，神色并无波澜。

倒是上阳宫那边，她特意吩咐，在份例之外，多加了几床新絮的丝绵被和几篓银霜炭。

东西送去时，梁钰正对着一局残棋发呆，看到这些并非华贵却极其实用的物件，他愣了片刻，随即默默将脸埋入那床柔软的新被中，许久没有抬头。

公主府内也开始张贴桃符，悬挂彩灯。

沈砚忙碌地安排着府中防卫，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之人，尤其是那些借着送年货为由头生面孔。

他亲自检查了各处门户、墙垣，甚至连厨房新采买的活鱼都要剖开查看，谨慎得近乎苛刻。

这日傍晚，他终于将一切安排妥当，回到梁清凰身边复命。

书房里，梁清凰正拿着一把小金剪，修剪一盆送来应景的水仙。

“都安排好了？”她头也未抬。

“是，殿下。内外皆已妥当。”沈砚躬身，声音因连日忙碌带着一丝沙哑。

梁清凰剪掉一片略有枯黄的叶子，放下金剪，抬眼看他。

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日未曾安枕。

“过来。”

沈砚依言上前，在她身前一步远处停下。

梁清凰却指了指身旁的脚踏：“坐下。”

沈砚微微一怔，这是极近的距离了。

他不敢违逆，依言屈膝坐在脚踏上，身形依旧挺拔，只是高度恰好能让坐着的梁清凰平视他。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指尖沿着他紧蹙的眉宇缓缓抚过，仿佛要将那疲惫抚平。

沈砚浑身僵住，呼吸瞬间停滞，只觉得那触碰之处如同点燃了一簇细小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不过是年节，不必如此紧绷。”

梁清凰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动作本身已是一种罕见的抚慰。

“臣怕有疏漏，让宵小惊扰殿下。”沈砚的声音干涩。

“有你在，本宫很放心。”她收回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动作，重新拿起金剪，端详着那盆水仙，“去歇着吧，今夜不必值守。”

“是。”沈砚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情绪。

他起身，行礼，退出书房。

走到院中，冷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方才被抚过的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柔软的触感。

“不必如此紧绷”。

“有你在，本宫很放心”。

这两句话在他心中反复回响，比任何奖赏都更让他感到温暖与力量。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竟一扫而空。

他并未回去休息，而是依旧走到了寝殿外的回廊下，选了一个既能看清入口、又不至于打扰到殿下的角落，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地守候着。

只是这一次，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浅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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