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次日清晨便带着梁清凰的关切与赏赐前往静宜郡主府。郡主显然对苏文瑾的死感到震惊与哀伤，接待流云时眼圈微红。

流云温言安慰，话语间不着痕迹地提出，苏先生才学出众，猝然离世，其留下的书画文章皆是心血，公主殿下怜才，不忍见其散佚，若郡主允许，公主府可派人协助整理，或可择其精要留存。

静宜郡主不疑有他，反而感激梁清凰想得周到，当即允了，并亲自领着流云去了苏文瑾生前居住的僻静小院书房。

书房整洁却充满书卷气，画缸书匣井然有序。

流云以查看是否有未完成之作或珍贵手稿为由，请郡主暂且休息，自己带着两名精心挑选的、擅于搜查的侍女留下整理。

郡主离去后，流云眼神立刻变得锐利。

她亲自检查书案、画缸，两名侍女则快速而不留痕迹地翻查书架、箱匣。重点寻找与噬月、狼图腾、萱妃、血旗案相关的字眼、图案，以及任何可能与那幅寒梅图构成联系的画作或笔记。

然而，近乎一个时辰的仔细搜寻，竟一无所获。

苏文瑾留下的文字多是诗词文章、读书笔记、书画鉴赏心得，内容清雅，毫无破绽。画作也以山水花鸟为主，未见特殊。

“太干净了。”

流云心中暗忖。要么是苏文瑾极其谨慎，未留任何实证；要么最重要的东西，早已被转移或销毁。

她不动声色，挑了几幅看似不错的字画和一本诗稿，向郡主道谢后便告辞回府。

几乎同时，沈砚那边对内务府的梳理也有了令人心惊的发现。

顺着王德的履历和人际关系网查下去，发现他在内务府库房当差期间，曾多次经手或报损一些年代久远、记录模糊的器物。

其中不止一次涉及前朝乃至更早时期的礼器、佩饰，而这些器物在原始档册中的描述，常有纹饰奇特、似狼非狼等模糊字眼。

更有甚者，二十年前血旗案后，内务府曾奉命清点查封的抚远大将军府部分异域贡品和违禁图腾器物，当时参与清点的人员名单中，赫然有当时还是个低等杂役的王德！

而那份最终的清点清单副本，如今在内务府档案中，竟有几页关键部分不翼而飞！

“他在二十年前，就接触过血旗案的相关证物！”沈砚将查到的记录呈给梁清凰，声音冰冷，

“那些消失的清单页，很可能就记录了带有噬月纹的器物！王德背后的人，从那时起，就在有意识地抹除或掌控与噬月之狼相关的线索！”

梁清凰看着那些残缺的记录，眼神幽深：“能从二十年前布下棋子，至今仍在活跃。这个吴先生，所图非小，耐心也非寻常。”

北疆，萧擎加大了剿匪力度，数支精骑以拉网式扫荡边境可疑区域。

压力之下，孤狼马匪的零星抵抗加剧，却也开始出现溃散迹象。在一次小规模遭遇战中，萧擎的亲兵拼死俘虏了一名受伤的小头目。

严刑之下，那小头目熬不住，吐露孤狼并非单纯马匪，背后有来自关内的大老板长期资助和指令，他们抢劫边市、袭击巡逻队。

有时是为了物资，有时纯粹是为了制造混乱，配合大老板在关内的行动。

至于大老板是谁，他只听过代号吴先生，从未见过真容，联络靠信物和密信，信物是一种特殊的狼头木牌，而最近的指令，确实提及要配合关内，制造机会对付京城那位公主和她身边的狼崽子。

“狼崽子……”

萧擎在密报中写道，“显是指驸马。彼辈恨意，深入骨髓。”

消息传回，沈砚面色无波，只是握刀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多方线索汇聚，压力倍增。

对方在灭口、清理痕迹，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临近。

沈砚几乎不眠不休，汇总各方情报，试图勾勒出吴先生更清晰的轮廓。

位高权重？隐于幕后？与皇室有旧？与二十年前大案有涉？对殿下和他有刻骨仇恨？

傍晚，沈砚准备入府向梁清凰做最后汇总禀报时，

马车行至宫门与公主府之间的僻静长街，天色将暗未暗。

忽然，两侧高墙之上，毫无征兆地射出十数支弩箭！角度刁钻，劲道十足。

“有刺客！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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