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祭的意外险被迅速定性为有逆贼余孽意图不轨,已被当场格杀镇压。
皇帝受惊,提前回宫静养。
长公主殿下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稳定大局,百官称颂。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只是空气中残留的硫磺味和隐约的血腥气,以及不少官员苍白惊魂的脸色,提醒着人们方才的凶险。
沈砚率暗凰卫处理完祭坛现场的善后,押送俘虏、清理尸骸、彻查刺客来历。
一直忙到日头偏西,才拖着满身疲惫与尘土,以及肩甲下那道微微麻痹的伤口,回到公主府。
他先去了外书房复命,梁清凰却不在。
流云告知,殿下入宫安抚陛下,并召集内阁紧急议事去了。
沈砚点头,没有多问,转身回自己院子。
伤口处的麻痹感并不强烈,但那股阴寒的毒性却如附骨之疽,缓慢侵蚀着周围的气血。
他知道这不是寻常毒药,寻常解毒丹恐怕无效。他想起了殿下之前赐下的、能解老供奉麻藤散的碧绿药膏。
回到房中,他褪下玄甲和麒麟服,只着中衣。
铜镜里,左肩后侧一道寸许长的焦黑划痕清晰可见,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微微肿胀。
他找出那盒碧绿药膏,挖出一块,小心地涂抹上去。
果然是殿下赐下的东西有效。
他松了口气,仔细将伤口包扎好。
换上一身干净的墨色常服,他坐在榻边,却无半分睡意。
白日祭坛上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诡异的烟火,沉默凶狠的死士,鬼魅般的灰影刺客,还有那支神乎其技、不知来历的黑箭以及。
最后殿下銮驾离去时,流云悄然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回府。
殿下知道他受伤了。
却没有当场询问,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让他先回来处理。
他起身,走到书案前,想将今日之事详细记录下来,尤其是那灰影的身法特征和用毒手法,还有黑箭的细节。
刚提起笔,门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谁?”
“驸马,是我。”是流云的声音。
沈砚放下笔,打开门。
流云端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站在门外,神色如常。
“殿下吩咐,让驸马用了晚膳早些休息。今日辛苦了。”
流云将食盒递上,“里面有新炖的补气汤,和几样清淡小菜。”
沈砚接过食盒,沉甸甸的,还有温热透过盒壁传来。
“谢殿下关怀。殿下,何时回府?”
“议事尚未结束,恐怕要晚些。”流云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包扎过的左肩,
“殿下让奴婢转告驸马,伤处需静养两日,京郊大营的训练,暂且停下。”
沈砚心中一紧。停下训练?
是体恤他受伤,还是觉得他今日表现有所欠缺?他立刻道:“臣伤势无碍,明日便可,”
“驸马,”流云打断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殿下说了,停下。这是命令。”
沈砚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低下头:“臣遵命。”
“驸马好生休息。”流云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沈砚关上门,将食盒放在桌上,却没了胃口。
殿下让他停下训练。
是因为他今日拦截刺客时用了巨钟,方式过于冒险?
还是因为最后追丢刺客,若非那支黑箭,几乎让贼人遁走?
亦或是觉得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的冲击,调整状态?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
秋夜的凉风灌入,带着庭院里残菊的冷香。
公主府内一片静谧,仿佛白日祭坛的血腥与喧嚣从未发生。
但李慕白还在西客院,柳文轩的案子未结,东南北疆的威胁仍在,如今又冒出这波训练有素、用毒诡谲的刺客。
殿下肩上的担子,比他想象的更重。
而他,作为她的驸马,她的臣子,她的刀,却在此刻因一道小伤而被命令静养。
这种被排除在核心行动之外的无力感,比伤口更让他难受。
他默默回到桌边,打开食盒。汤还温热,香气扑鼻。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汤汁鲜美,显然用了上好的药材。
是殿下特意吩咐的。
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在这温热的汤汁里,一点点被熨平。
他慢慢吃着,如同执行命令般认真。
殿下让他休息,他便休息。殿下让他养伤,他便养伤。
他的一切,本就该听从她的安排。
他快速用完晚膳,将食盒收拾好。
然后走到书架前,开始寻找相关的卷宗档案。
肩伤还有些隐痛,但他动作麻利,眼神专注。
夜深了,书房和寝殿的灯依旧亮着。
梁清凰回府时,已是子夜。她面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依旧清明。
流云上前伺候她更衣,低声禀报:“驸马已用了晚膳,服了药,此刻应在房中翻阅卷宗。肩伤已处理,无大碍。”
梁清凰“嗯”了一声,脱下外袍:“让他看吧。多看些,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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