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上阳宫。
梁钰裹着厚厚的锦被,缩在龙床角落,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
殿内灯火通明,数名御医跪在远处,战战兢兢。
宫人太监更是伏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梁清凰踏入殿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挥退了御医和大部分宫人,只留下两个心腹老太监在门外守着。
“皇姐……”
梁钰看到她,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浮木,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惶,
“我……我梦到了……好大的火!到处都是火!有人在喊……在惨叫……还有……还有母后!母后她……”
他语无伦次,眼神涣散,显然是惊吓过度。
梁清凰走到床边,并未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无波:
“陛下梦魇了。不过是秋祭受惊,心神不宁所致。喝过安神汤了吗?”
“喝,喝了,没用!”
梁钰抓住她的袖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皇姐,那火,那火像是真的!我还看到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清脸,手里拿着、拿着什么东西,在火里走。他朝我走过来,他想……”
他声音越来越尖利,充满了恐惧。
梁清凰任由他抓着袖子,眼神扫过他的脸,捕捉着他每一丝表情变化。
“钰儿,”
她缓缓抽回袖子,声音里带上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你是大梁天子。区区噩梦,何足挂齿?若连梦魇都无法自持,何以安天下?”
梁钰被她冰冷的语气刺得一哆嗦,狂乱的眼神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恐惧依旧。
“可是皇姐,那梦太真了。我总觉得是不祥之兆。是不是、是不是秋祭那些逆贼,还在诅咒朕?还是宫里也不干净?”他越说越疑神疑鬼,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殿内阴暗的角落。
看来秋祭的袭击,确实吓破了他本就脆弱的胆子,也勾起了他心底某些深藏的、关于宫廷倾轧和不安的记忆。
“宫里干不干净,都有本宫在。”
她语气加重,“陛下只需记住,安心静养,按时服药,读该读的书,看该看的奏报。其余诸事,自有本宫处置。”
“我知道了。”梁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被角,声音微弱下去,
“有劳皇姐费心。”
“你好生休息。”梁清凰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走到殿门口,她停住脚步,并未回头,只淡淡道:“明日,本宫会加派一队可靠的侍卫驻守上阳宫。”
梁清凰径直离开上阳宫,脸上恢复成惯常的深不可测。流云悄步跟上。
“去查查,陛下今日静养期间,接触过什么人,看过什么东西,听过什么话。”梁清凰边走边低声吩咐,
“是。”流云应下,又道,“殿下,驸马那边,”
“按计划,让他明日去刑堂地牢开始训练。另外,”
梁清凰脚步微顿,“将柳文轩疯癫中提及的消息,设法透一点给西客院那位知道。注意分寸。”
“婢子明白。”流云心领神会。
梁清凰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已近黎明。
她没有回寝殿,而是去了书房。
案头堆积的公文她暂时无心处理,只是从暗格中取出那枚玄微道长所赠的星纹龟甲,静静端详。
龟甲触手温润,上面的星纹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紫微临凡,杀破狼三星合围。
她合上龟甲,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水已够浑,是时候,该主动去触碰一些暗处的丝线了。
翌日,刑堂地牢。
沈砚再次踏入这阴冷之地。与上次不同,今日他被直接带入了一间完全封闭、没有任何光线的石室。
门在身后关上,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压抑。
没有对手,没有指示。
时间一点点流逝,仿佛静止。
就在他精神稍有松懈的刹那——
左侧脑后,一道几乎无声的破空劲气骤然袭来!
不是兵刃,更像是某种特制的、柔软的细鞭,但鞭梢带着刺骨的阴寒!
沈砚在黑暗中猛地侧头,那鞭梢擦着他耳廓掠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同时一股阴寒之气试图钻入耳窍。
他瞬间明白,这鞭子上有毒,或者附着特殊内力!
他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向右前方翻滚,同时反手拔出短刃,凭感觉向鞭梢袭来的方向格挡。
“啪!”一声轻响,短刃似乎磕到了什么,但鞭子柔若无骨,一触即收,消失无踪。
紧接着,右前方、头顶、脚下……
攻击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各种难以预料的方式袭来!有时是悄无声息的毒针,有时是带着迷烟的药粉包被捏爆,有时是模仿人声的诡异哨音扰乱判断,有时甚至只是简单的、但角度刁钻无比的拳脚偷袭,却总能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他防御的薄弱点。
沈砚全神贯注,将这几日与老供奉交手领悟到的技巧、自身影卫的隐匿感知、血狼的凶悍本能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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