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的天色像浸了墨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慕云歌踩着青黛垫脚的木凳翻上济世药坊后墙，腰间玄铁药箱撞在砖头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青黛在墙下仰头，灯笼光映得她眼尾泛红：“小姐，我守着后门，若有动静便学三声夜枭叫。”

慕云歌反手抛给她个小瓷瓶：“含半粒‘清神丹’，别打盹。”话音未落已落进院内，粗布裙角扫过沾露的月季枝。

药坊后院的地窖藏在磨盘底下，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磨盘边缘的铜环，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灵泉波动，距离空间入口3.2米。】

掀开地窖木板的瞬间，混合着灵泉湿润与百年人参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慕云歌摸出火折子点燃墙根的烛台，暖黄光晕里，墙角铁架上的密封陶罐次第显形。

“梦引香·改良版”“百忧解·浓缩液”“蚀骨散·稀释型”——细楷标签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像一排等待出鞘的刃。

她取出银针对着烛火一烫，挑开“梦引香”的封泥。

灵泉水从指尖滴落，三滴，不多不少。

系统立刻跳出数据：【活性增强40%，幻效持续时间延长至六个时辰。】慕云歌用木片搅匀罐中淡紫色粉末，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周侍郎总爱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便让他梦见自己在卖官契——按他书房那套《理财要略》的算盘，卖得可精细。”

青黛的夜枭叫突然划破寂静。

慕云歌迅速封好陶罐，反手扣上磨盘时，听见院外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

她贴着墙根绕到前院，正撞见药坊掌柜老周头举着灯笼往这边走，灯笼纸上“济世”二字被风吹得摇晃。

“谁？”老周头的声音带着酒气。

慕云歌捏着鼻子学哑嗓：“送夜香的，后院茅房满了。”

老周头凑近两步，灯笼光映出她脸上的煤灰——这是方才翻墙时蹭的。

他嘟囔着“晦气”挥挥手，转身往柜台走。

慕云歌望着他微瘸的右腿，想起三日前他来求药时的模样：跪在摄政王府门口，说小孙子被人贩子灌了哑药。

她当时塞给他的“清喉散”，此刻该在他怀里的暗袋里。

“老周头。”她突然出声。

老周头僵住，缓缓回头。

“明早卯时三刻，带孙子去西市粥铺。”慕云歌压低声音，“穿青布衫，系红肚兜。”

老周头浑身剧震，灯笼“啪”地摔在地上。

他跪在碎瓷片里，额头抵着青石板：“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慕云歌没再看他，翻出后墙时，青黛正踮脚往墙内张望。

见她出来，婢女立刻把外袍披在她肩上：“方才巡城卫路过，我学了夜枭叫。”

“做得好。”慕云歌拍了拍她手背，“去慈恩庵方向。”

同一时刻，慈恩庵的琉璃瓦在夜色里泛着幽蓝。

凤玄凌单膝跪在屋脊，“斩渊”剑横在膝头，剑尖正对着北方皇宫的飞檐。

谢刃的禀报声从下方传来：“东宫残党动用内库银两，买通太医院七人，三日后大朝会要联名弹劾王妃‘以邪术惑乱宗室’。”

凤玄凌指节扣住剑柄，骨节泛白：“她要去的地方？”

“户部尚书李崇安的私宅。”谢刃顿了顿，“太子党的钱袋子。”

风卷着佛堂的铜铃响，清脆得刺耳。

凤玄凌望着城南方向忽明忽暗的灯火，喉间泛起腥甜——他方才强行运功压制毒发，心脉又裂了道细缝。

可他不在乎，只要能看着她。

“是否派黑甲卫接应？”谢刃问。

凤玄凌缓缓收剑入鞘，唇角的笑像浸了毒的曼陀罗：“不必。她若连这点风浪都压不住……”他低头盯着掌心的血渍——那是方才握剑时渗出的，“就不配做我的女人。”

子时三刻的李府后门小巷，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雨的潮气。

慕云歌换了身青布短打，竹箱里装的不是药材，是灵泉泡过的“醉颜花粉”。

她裹紧领口，装作畏寒地缩着肩，竹箱在肩头压出红印——这是她特意让青黛塞了块砖头的效果。

门房是个络腮胡的汉子，举着灯笼照她：“什么人？”

“太医院采办。”慕云歌递上伪造的木牌，“李大人昨日差人说要‘安神丹’，小的赶夜送来。”

门房眯眼检查木牌，突然伸手抓向她竹箱：“我家大人最恨人耍花样，先搜身。”

慕云歌踉跄着后退，竹箱砸在墙上，几包药粉撒出来。

她袖中早藏好的蜜丸“骨碌”滚到门房脚边，裹着桂花蜜的甜香。

门房低头看了眼，弯腰捡起塞进嘴里：“算你识相。”

半炷香后，门房眼神开始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姑娘常来啊……我家大人最爱这味‘安神丹’……”

慕云歌拍拍他肩膀：“下次带整箱来，包你全家忘干净祖宗姓什么。”

李崇安的书房飘着沉水香。

慕云歌摸出随身的柳叶刀，轻轻撬开书案暗格——暗格里的铜锁她三日前便研究过，是最普通的“连环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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