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拿自己当饵?他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按在她伤口上,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慕云歌任他攥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半块兵符残片。暗纹里还沾着焦黑的血渍。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将残片按进他掌心:他们不止想杀我。
凤玄凌低头,看见两块兵符严丝合缝嵌在一起时,瞳孔骤然紧缩。
慕云歌指尖拂过兵符上二字,声音像浸了松脂的火:你可知为何选今日?她仰头望他,眼尾还带着烟火气的红,壬戌三月初七,是我娘忌日,也是当年先帝密诏清剿镇北余党的日子。
山风卷着焦糊味灌进两人之间。
凤玄凌突然想起三日前翻到的旧档。镇北军是慕家外祖当年的亲兵,二十年前因被满门抄斩,唯余萧老夫人带着襁褓中的萧云卿逃出生天。
他攥紧兵符的手青筋暴起:他们怕你用旧案翻镇北军的清白。
所以才急着灭口抢兵符。慕云歌扯了扯嘴角,转身时瞥见青黛正蹲在俘虏旁,指尖从那黑衣人紧咬的牙缝里抠出个蜡丸。
侍女抬头朝她点头,发间银簪在残阳里闪了闪。
归途中,青黛捧着蜡丸的手还在抖。
她替慕云歌裹伤时,悄悄将蜡丸塞进主子掌心:那奴才咬舌前,这东西卡在后槽牙。慕云歌捏碎蜡丸,展开泛黄的信笺时,指节地一响,娟秀小楷里三百斤劣参掺腐心霉北营军需库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继母娘家与户部联手。她将信笺递给凤玄凌,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三年前北营疫病,折了八百儿郎,原是这些腌臜东西做的手脚。凤玄凌扫过信尾东宫自有安排的落款,玄铁剑地出鞘半寸,剑气割碎了一片飘落的纸钱。
慕云歌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玉绳在掌心勒出红痕。
她咬破指尖,在碎帛上快速写了几行血字,末了又从衣襟里摸出颗泛着幽蓝的蛊虫毒牙,一并塞进信里:谢刃。
黑甲卫统领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她车旁。
慕云歌将血书拍在他掌心:快马送边境,交大表哥。她顿了顿,眼尾微微发颤,加一句:若再有兄弟病退,不必查因,直接锁人。
谢刃的指腹擦过血字,抬头时眼底燃着赤焰:末将今日不歇,明日此时必到。马蹄声如雷般炸开,惊飞了林子里最后一群寒鸦。
当夜,东宫书房的琉璃灯被摔得粉碎。
太子踹翻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在《山河图》上,像团狰狞的血。谁让她去祭母的?!他揪住幕僚衣领,金丝蟒纹的袖口擦过对方脸上的墨渍,她分明是在宣战!
幕僚瘫坐在地,喉结动了动:属下查过...她祭拜时闭目良久,山风里有股异香,或许...他不敢说二字,只指了指墙上的《山河图》。那是镇北军当年的布防图,边角被虫蛀得千疮百孔。
太子突然松开手,踉跄着扶住桌案。
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幽光,他盯着图上镇北关三个字喃喃:难道那枚兵符...真的认主了?
窗外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闪过,老仆佝偻的背在雨幕里格外显眼。
他袖中落发还带着慕云歌的发香,指尖摸着怀里的青铜蛊罐,嘴角扯出阴鸷的笑。活人的头发,最是养蛊的好引子。
五日后清晨,云济堂的檀木门还未打开。
药童蹲在门槛上打哈欠,突然被远处传来的声惊得跳起来。
他揉着眼睛望向来路,晨雾里三辆铁皮辎重车正碾着青石板缓缓靠近,车身上二字被露水浸得发亮,车底漏出的碎末在地上铺了条细链。是参须,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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