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望着那翻涌的河面,终于红了眼眶。
她一滴泪没掉,可整条河在哭——那是地脉断裂的呜咽,是千万百姓即将面临的灾难。
阿凌。她转头看他,我外祖父还在边境。我四个表哥...还在守关。
凤玄凌吻了吻她的额头:本王派暗卫去接。
可地脉异动...
本王说过。他的手指抚过她的眉骨,江山归你,你归我。你救地脉,本王替你守着该守的人。
井底的玉珏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
慕云歌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破茧而出,那是药灵血脉的传承,是母亲用生命护住的秘密,也是她此刻必须扛起的责任。
河水逆流的轰鸣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凤玄凌的心跳,合着同一个节奏。
系统,开始吧。
是,宿主。
萧振威的玄铁重甲裹着风沙,混在商队的盐车后。
他刻意压低斗笠,眼尾却始终绷着。三天前斥候回报新神教营地有孩童哭嚎,此刻近了,那声音却变作童谣,调子熟得让他心口发紧。
表哥,这个糖人像不像你?
十岁那年,他在演武场被马踢伤,小阿歌攥着糖人踮脚给他看。
童谣的调子,和那时街头卖艺人唱的一模一样。
商队前导的老伙计突然勒住缰绳。
萧振威抬眼,二十步外的土坡上,七八个少年持着削尖的木棍,为首的十四五岁,左胸位置有块暗红胎记——那是十年前药灵祭幸存者的标记。
你们是谁?少年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锐,是来抢我们的归元阵的?
萧振威喉结动了动。
十年前他在边关,却听家书说京中为镇地脉,选了三百户百姓献祭。
当时阿歌的生母慕夫人正是主祭,后来暴毙的消息传来,他连夜快马加鞭赶回,只看见祠堂里沾血的玉珏。
我们送粮。他摘下斗笠,露出眉间那道与慕云歌如出一辙的朱砂痣,镇北军萧振威。
少年的木棍落地。
他冲上来揪住萧振威的衣襟,胸口的胎记随着剧烈起伏泛着青:萧将军?你家有娘娘护着,我们呢?!我娘被绑上祭台时喊着我的乳名,说等阵成了就能回来抱我——可十年了!我连她坟头的草都不认识!
其他少年围上来,有人扯他的甲带,有人踢翻粮车。
萧振威任他们推搡,看见最边上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偶,正是当年慕夫人绣坊里的样式。
你们要重启归元阵。他突然开口,但你们知道吗?当年的阵根本没成,地脉只是被强行镇住,现在要崩了。
少年的手松了。
月光下,他看见对方眼里的光碎成星子:那...那娘娘呢?她不是药灵血脉吗?
萧振威摸出腰间的虎符,虎眼处还沾着白天演武场的血:她在破阵。但你们这样硬来,只会让地脉裂得更快。他转向随行的百夫长,开粮车,把金疮药分发给伤了的娃。
百夫长愣住:将军,这是...
围而不攻。萧振威抽出佩刀插在地上,刀身映着少年们带血的赤脚,等她来定夺。
祠堂的青砖缝里渗出青苔,谢刃贴着墙根挪动,玄色劲装染了暗潮。
他今早替慕云歌布完禁音符纸,总觉得梁上的蛛网摆向不对——那是黑甲卫特有的暗号,有活物。
子时三刻,地面突然震颤。
谢刃缩进修道院废弃的排水道,透过砖缝看见祠堂中央腾起绿雾。
雾气凝聚成女子模样,月白衫子,腕间银铃轻响——那是慕云歌常戴的款式,也是画像里慕夫人的装束。
阿歌...小心...
虚影的唇形在动,谢刃屏住呼吸。
他摸出袖中银针,沾了雾气封进玉瓶。
绿雾突然消散,玉瓶里的雾气却顺着针孔渗出,在针尖刻下一行小字:血开归途,魂归故土。
他的指尖猛地收紧。
十年前药灵祭的密档里,写着献祭者的魂魄会被封在地脉,而慕夫人正是最后一个守脉人。
原来新神教要的不是改朝换代,是用活人的血打开地脉,让那些被封的魂魄。
统领!暗卫的暗号从房梁传来,慕姑娘请您回摄政王府。
谢刃将玉瓶贴身藏好,临走前又看了眼祠堂供桌上的牌位——慕夫人的牌位下,压着半块和慕云歌玉珏纹路相同的碎片。
慕云歌的烛火晃了晃。
她捏着谢刃送来的玉瓶,针尖上的字在火下泛着幽蓝。
书案上摊开母亲的遗书残页,她将玉珏按上去,残页边缘突然泛起金光,一行血字浮现:真正的守脉人,不是献祭自己,是斩断轮回。
所以母亲当年没完成献祭,是因为她早看透了。她的指尖抚过血字,那些说的,不过是执念化成的怨魂。
要回边关?凤玄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端着药碗,碗里的参汤还冒着热气——自她血脉共振后,他总记着她爱喝甜口的参汤。
怕中计吗?他替她理了理被烛火烤乱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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