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司的来访像一根刺,扎在苏漾的心头,时刻提醒他外界潜在的危险。他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必须更加谨慎。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镜纹空间和自身能力的探索中。
食物和饮用水之前有所储备,暂时无忧。他拉上窗帘,将外界纷扰的光线和可能存在的窥探隔绝开来,在昏暗与寂静中,意识一遍又一遍地沉入那片青铜雾气缭绕的空间。
与古剑虚影的连接愈发紧密。那些来自无数“他我”的战斗烙印不再是模糊的意境,开始浮现出些许清晰的碎片。他“看到”古剑在不同形态的“他我”手中,施展出截然不同的剑技:有的迅疾如风,掀起青色风刃;有的沉重如山,引动大地之力;有的诡谲如影,剑光分化虚实……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但他乐此不疲地吸收、理解、尝试模仿。他的身体在那种奇异的暖流持续冲刷下,素质稳步提升,力量、速度、反应都远超常人,只是缺乏系统性的发力技巧,更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镜纹空间的运用也越发纯熟。收取和放出物品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公寓,速度更快,消耗的精神力也相对减少。他甚至尝试了更精妙的操作——在收取飞来的物体(比如他自己扔出的抱枕)的瞬间改变其方向再放出,虽然成功率不高,且对精神负荷极大,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然而,他始终无法主动触发最初那时间停滞的效果。那仿佛是需要特定钥匙才能开启的禁忌之门,而钥匙,似乎与极致的危机或某种特殊的情绪共鸣有关。
这天深夜,苏漾正引导着暖流在体内循环,试图冲刷一条尤其滞涩的经脉路线时,异变发生了。
掌心的镜纹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并非修炼时的温热,而是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呃!”苏漾闷哼一声,瞬间从入定状态脱离,额头渗出冷汗。
他猛地摊开手掌,只见那原本稳定流转的青铜色旋涡,此刻正疯狂地旋转,中心那剑尖般的光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整个昏暗的房间都映照成一片诡异的青铜色!
与此同时,镜纹空间内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尽的青铜雾气剧烈翻涌,如同沸腾。中央的古剑虚影不再是安静悬浮,而是在剧烈震颤,发出清越而焦急的剑鸣!剑格上那颗暗红色宝石,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着,光芒穿透了雾气空间,甚至隐隐透射到现实,在苏漾掌心的镜纹上方投下一道微缩的红色光柱。
一股庞大、混乱、夹杂着强烈悲伤与不屈战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入苏漾的脑海!
“轰——!”
意识被强行拉扯,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他不再身处卧室,而是立于一片破碎的星空之下!
脚下是崩裂的大地,岩浆在沟壑中奔流。天空中,巨大的星辰碎片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末日流星般坠落,将苍穹撕裂出无数燃烧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毁灭的气息,以及一种……让苏漾掌心的镜纹和古剑产生强烈共鸣的、熟悉的锋锐之意。
战场!
这是一片远比之前梦境中那个古代战场更加惨烈、更加宏大的末日景象!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前延伸,锁定在战场的最中心。
那里,一个身影傲然立于堆积如山的、奇形怪状的尸体之上。那些尸体有的覆盖鳞甲,有的生出骨翼,显然并非人类。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披残破的、闪烁着星辉痕迹的战甲,长发如燃烧的银色火焰在身后狂舞,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柄与苏漾那青铜古剑造型几乎一模一样,但通体宛若星辰锻造、流淌着璀璨星光的战剑!
她浑身浴血,战甲多处破碎,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气息萎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但她挺直的脊梁,和那双燃烧着不屈意志的、如同寒星般的眼眸,却比任何星辰都要耀眼。
在她的对面,无尽的虚空黑暗中,一双巨大无比、冰冷残酷、如同两轮血色旋涡的眼眸缓缓睁开,漠然地注视着她。仅仅是这注视,就让周围的空间不断崩碎、湮灭!
“星……必须熄灭……”一个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意念,回荡在破碎的天地间。
那银发女子闻言,染血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吾乃‘巡星官’,洛璃!”她的声音清冷而决绝,穿透星陨的轰鸣,“此身可陨,此星不灭!”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手中星辰战剑倒转,剑尖对准自己眉心那一道复杂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银色纹路,狠狠刺下!
“以吾星魂为引,燃尽残辉——”
“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极致凝聚、仿佛能切开因果、斩断时光的纤细星光,自她眉心迸发,无声无息地射向那双血色眼眸!
“嗡——!”
苏漾掌心的镜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和灼热,仿佛要将他整个手掌融化!镜纹空间内的古剑虚影发出了悲鸣般的震响,与那遥远时空尽头,银发女子斩出的最后一剑,产生了跨越无数世界的强烈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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