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大小的黑色晶体,在特制的隔离盒中静静悬浮,内部那滴暗红液体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冥河气息。观测室内,埃伦骑士、千鹤、磐石围在桌旁,面色凝重如水。
“冥河精粹……而且是以自身本源咒力凝结的‘咒血’。”千鹤指尖隔着隔离盒虚划,玉盘上的卦象紊乱而充满警示,“施咒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滴咒血不仅是诅咒的源头,更是一个信标,一个……挑衅。”
埃伦骑士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那滴咒血,最终落在苏漾身上:“你能确定,据点内部的防护法阵,对此物的潜入毫无反应?”
苏漾点头,语气肯定:“我以‘镜界视域’反复探查过诅咒载体所在的区域,以及其能量渗透的路径。那面镜器碎片并非近期强行突破送入,其上的岁月痕迹与能量沉淀表明,它在那里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如同一个早已埋设的‘暗雷’。能量渗透的方式也极其巧妙,并非硬撼法阵,而是利用了净化厂区域本身残留的废能波动与地脉杂讯作为掩护,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他顿了顿,说出那个所有人都意识到,却不愿轻易相信的结论:“这意味着,要么是我们的防护体系存在连‘窥天镜’都未能察觉的致命盲区,要么……就是有内部人员,利用权限或特殊手段,为其提供了掩护,甚至亲手安置了这枚‘暗雷’。”
内鬼。
这个词如同冰冷的毒刺,悬在每个人的心头。三眼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派系林立,理念各异,但勾结归墟,引入冥河诅咒,这已触及了底线中的底线。
“范围很大。”磐石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能接触到深层禁区权限,且了解废弃净化厂能量环境的人,不多,但也绝不止一个。总部特派员、各区域主管、高级技术顾问、甚至……我们‘星火’内部。”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虽未明言,但那份审视与警惕已然升起。星火小组成立时间尚短,成员背景各异,并非没有嫌疑。
千鹤轻轻拨动玉盘,试图推演,但那滴冥河咒血的存在严重干扰了她的术法,卦象一片混沌。“咒血本身带有强大的混淆天机之能,直接推演内鬼身份,难如登天。”
“未必需要推演。”苏漾忽然开口,他抬起右手,掌心的混沌镜纹在隔离盒的幽光映照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既然对方是利用‘镜’之碎片作为载体,又以冥河之力模仿‘映照’之能施加诅咒。那么,或许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埃伦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
“我新领悟的‘镜鉴’之力,可映照规则,追溯本源。”苏漾解释道,“这滴咒血与施咒者心神相连,更是其潜入据点、进行掩护的那份‘因果’的汇聚点。或许,我可以尝试以这滴咒血为‘镜’,反向映照出那份与之相连的、属于‘内鬼’的痕迹。”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想法。以冥河祭司的本源咒血为媒介进行映照,无异于将自身神识直接探入冥河边缘,一个不慎,便可能遭受恐怖的反噬,甚至被那滴咒血中的冥河意志污染。
千鹤立刻反对:“太危险了!冥河之力诡谲莫测,这咒血更是充满恶毒陷阱,稍有不慎……”
“这是目前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方法。”苏漾打断她,目光坚定,“对方既然已经动用如此手段,说明他们要么即将有大动作,要么就是被我们逼到了墙角。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揪出这个隐患。否则,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只是诅咒了。”
埃伦骑士沉默了片刻,权衡利弊。最终,他做出了决断:“可以尝试。但必须在‘窥天镜’全力守护下进行,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切断连接。磐石,千鹤,你们负责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观测室。”
“是!”
窥天镜再次被激发,浩瀚的星辉如同瀑布般垂落,将苏漾和那盛放咒血的隔离盒笼罩其中,形成一个相对隔绝的守护领域。
苏漾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映心诀》心镜高悬,澄澈明净,映照己身,确保灵台不染尘埃。随即,他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混沌镜元,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轻柔的触须,透过隔离盒,缓缓探向那滴暗红色的咒血。
就在镜元触及咒血的刹那——
“轰!”
苏漾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条无边无际、奔流不息的灰色长河!河水冰冷刺骨,由无数亡魂的哀嚎、世界的残骸与终结的意志构成!这便是冥河的投影!
巨大的冲刷力几乎要瞬间撕裂他的神识!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和扭曲的幻象疯狂涌来,试图污染他的镜心!
“定!”
苏漾紧守《映心诀》最后一点灵光,混沌镜纹光华大放,将那冥河投影的侵蚀强行隔绝在外。他谨记自己的目的,并非与冥河对抗,而是以这咒血为镜,映照“因果”!
他凝聚所有意志,催动那新领悟的“镜鉴”之力,沿着咒血与施咒者之间那根无形的、跨越空间的因果线,逆向追溯!同时,分出一缕心念,如同明镜,映照这滴咒血在据点内部活动所留下的、所有细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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