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撕裂了矿坑的穹顶,直刺向上方未知的黑暗。光柱之中,亿万枚古老繁复的符文如同逆流的瀑布,裹挟着铁锈、血污与某种凝固了万古岁月的不甘意志,轰然爆发!
厉千尘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河,又像是被万吨巨石反复碾压。暗红光芒冲刷过灵体的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暴戾、血腥、蛮荒的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神魂之上!与之相比,魂渊的阴冷邪异,竟显得有几分“文雅”。
“抓住——!”他的嘶吼被淹没在毁天灭地的轰鸣中,只能凭着本能,朝着那在光柱旁疯狂摇摆的、锈迹斑斑的巨大绞索扑去!
手指触及冰冷粗糙的铁索,立刻被上面崩落的锈皮和高速摩擦产生的热量灼伤!但他死死扣住,任由铁索将他的灵体带得凌空飞起,撞向旁边的岩壁!
“砰!”剧痛传来,灵体几乎散架。但他不敢松手,反而借着撞击的力量,将身体更紧地缠绕在铁索上。灰金色的原初光雾疯狂运转,修复着濒临崩溃的灵体结构,同时拼命抵抗那暗红光芒中蕴含的、仿佛要将他同化、吞噬的古老意志。
余光瞥去,守拙一手死死抓着绞索,另一只手仍牢牢抱着昏迷的丹霞。吴长老和陈长老分别抓住了吊篮边缘的残破铁栏,指甲都抠出了血。墨岩被吴长老用一条临时扯下的衣带捆在腰间,枯瘦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随着吊篮的剧烈摇摆而晃动。
崩塌在继续。
巨大的岩块如同山峦倾覆,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落。一块直径超过三丈的巨石擦着吊篮边缘坠落,带起的罡风几乎将吴长老和陈长老掀飞!下方,卸货场的地面已经完全崩碎,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暗红色的光流如同脉络般在深渊中游走、咆哮。
古老的绞盘发出濒临解体的“嘎吱”哀鸣,铁索绷紧、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更可怕的是那光柱本身。它并非单纯的能量喷发,更像是一个庞大意志的“苏醒”与“宣泄”。厉千尘眉心的地脉印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在同时穿刺。他能“听”到,光柱深处,那古老意志发出低沉、混乱、充满无尽怨怒与狂躁的咆哮!
“……血……祭……扰……吾……眠……”
“……罪……裔……当……诛……”
“……归……寂……亦……是……归……宿……”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碎裂的刀刃,刮擦着所有人的识海。这不是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宣告”!
“是地煞!古老的地脉煞灵!”墨岩不知哪来的力气,嘶声喊道,声音在轰鸣中断断续续,“矿坑……挖穿了上古地脉节点……惊扰了……沉睡的地煞……它被魂渊的血祭气息彻底激怒了!”
地煞?!厉千尘心头剧震。他在一些最古老的残破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某些极端古老、或者经历过可怕灾变的地脉深处,可能孕育出拥有懵懂意志的“煞灵”。它们并非生灵,而是地脉负面能量与某种极端情绪(往往是怨恨、暴戾)结合产生的诡异存在,是大地“病灶”的具现化,强大、混乱、充满毁灭欲。
魂渊竟敢在黑山城地脉节点上动土,还试图以血祭仪式撕裂通道,终于彻底惊醒了这头沉睡的怪物!
“它……它把我们也当成……血祭的‘罪裔’了!”守拙脸色惨白,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灵魂冲击。
没错,那地煞意志充满了无差别毁灭的狂怒。它憎恨一切“打扰”它的存在,无论是试图利用它的魂渊,还是误入此地的他们!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启动……绞盘……”厉千尘对着守拙等人吼道,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沉入地脉印。
地脉印虽因煞气冲击而受损,但并未完全失效。它毕竟源自最本源、最精纯的地脉灵韵,与这狂暴古老的地煞虽同源,却性质迥异——一个是健康的脉络,一个是癌变的毒瘤。
他尝试以地脉印发出微弱的、平和的共鸣,如同安抚一头暴怒的凶兽:“我们……无意冒犯……只想离开……”
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暗红光芒和一声充满蔑视的咆哮!
“……伪……善……的……窃……贼……”
“……大……地……的……力……量……岂是……尔等……蝼蚁……可……染……指……”
暗红光芒骤然加剧,铁索和吊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可怕的是,光柱中开始析出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晶体碎片,如同嗜血的蝗虫群,朝着吊篮蜂拥而来!
这些碎片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和金属锈蚀味,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污染、腐蚀!
“挡住它们!”吴长老厉喝,手中残存的一张“金光符”激发,化为一片淡金色的光幕挡在吊篮外侧。
“嗤嗤嗤——!”
暗红晶体撞在金光上,如同热油泼雪,金光迅速黯淡、消融!仅仅一息,金光符便彻底报废!陈长老也咬牙祭出一面龟甲小盾,但小盾在晶体洪流的冲刷下,表面灵光飞速湮灭,裂纹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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