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物传递来的画面与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厉千尘刚刚稳定下来的意识核心。
那庞大轮廓被锁链束缚、痛苦挣扎的景象;那“被利用”、“被汲取痛苦来净化世界”的嘶吼;尤其是最后那混合着嘲弄与邀请的意念……像一面扭曲的镜子,瞬间映照出厉千尘自身的某些处境。
他穿越而来,身负巨债,被系统绑定,何尝不是一种“束缚”?他在黑山城拼死搏杀,修复地脉,固然有守护同伴和自救之心,但客观上,不也是在为这个世界的“净化”与“修复”出力?甚至,他此刻与坤元核心的共生,以自身为薪柴转化秽力,是否在某种更高的“规则”或“存在”眼中,也只是一件……被巧妙利用的“工具”?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阴影中的藤蔓,疯狂缠绕。
“火种”的光芒剧烈摇曳,四色光华出现了短暂的紊乱,那缕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无色微光,也暗淡了几分。自我怀疑,对任何正在蜕变、根基未稳的存在而言,都是最危险的毒药。
坤元核心深处,那异物似乎“感受”到了厉千尘意识的波动,传递来一丝更清晰的、近乎愉悦的“关注”。它不再主动传递信息,只是维持着那种冰冷的、观察实验对象般的“凝视”,仿佛在欣赏自己播下的种子如何发芽。
“不对……”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那片自疑的泥潭时,一道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意念,从厉千尘意识最深处挣扎出来。
那是穿越前,在商海沉浮中屡次濒临绝境又咬牙爬起的坚韧;那是面对系统天价债务时,第一反应不是绝望而是琢磨“卖辣条”的荒诞与顽强;那更是目睹墨岩牺牲、守拙丹霞奋力死战、王破岳舍身阻挡时,胸腔里涌起的、不属于任何算计的灼热。
“工具?囚徒?”厉千尘的意念逐渐重新凝聚,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份淬火后的冷硬,“老子是欠了债,是被这狗屁系统扔到这鬼地方,是被迫卷进这摊烂事……但选择怎么活,怎么还债,救不救人,修不修复这破地脉——”
“是老!子!自!己!的!事!”
“火种”猛然一震,暗淡的四色光华再次亮起,虽然不及先前璀璨,却更加凝实、坚定。那缕无色微光如同被擦拭过的宝石,重新散发出温润而不可磨灭的光泽。
“你想让我觉得自己可怜,和你一样?想拉我入伙,一起憎恨这世界,然后呢?毁掉一切,包括我自己刚找到的、想守护的那点东西?”厉千尘的意念如同出鞘的短刀,犀利地刺向封印深处,“省省吧。你的痛苦或许是真的,但你的选择——把痛苦加倍倾泻给其他无辜者——让我恶心。”
“我们不一样。”
斩钉截铁。
坤元核心深处,那异物的“凝视”停顿了。没有愤怒,没有反驳,只有一种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寂静。仿佛厉千尘的反应,超出了它基于“痛苦共鸣”逻辑推演的某个预料范围。
但寂静之下,某种更加危险的东西,似乎在默默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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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新组建的五个“地脉感知哨”开始了首次轮值。
他们被分别安排在营地外围五个经过加固、铭刻了强化感知与防护阵法的了望塔上,彼此间隔一定距离,既能覆盖主要方向,又处于营地核心防御圈和彼此视线(及应急信号)范围内。
秦穆的命令很简单: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脚下大地、对地脉灵力细微流动的感知中,记录任何异常波动,尤其是来自西北(坤元殿)方向的特殊共鸣。
周墨、赵炎、庞猛、苏雨、老陈五人,各怀心思,盘坐在各自的塔内。
周墨面前摆着几个古朴的阵盘,手指偶尔凌空勾画,眉头微蹙,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解析地脉韵律。
赵炎面前是一套精密的灵压测量法器,闪烁着微光,他本人则闭目凝神,耳廓微微颤动,仿佛在倾听大地深处的声音。
庞猛如同石雕,周身笼罩着一层淡红色的军阵煞气,这煞气并非针对外界,而是向内收敛,强化着他那历经沙场生死磨砺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
苏雨面前摊开几片翠绿的植物叶片,叶片随着地气的流动轻轻摇曳,她手中捻着一根银针,针尖悬在叶片上方,感知着最细微的灵力牵引。
老陈面前……摆着一小袋灵谷和几样调料。他搓着手,有些无措,最后干脆按照秦穆说的“摒弃杂念”,回想起自己熬粥时,对火候、水质、米粒状态那种浑然忘我的专注,慢慢将这种状态,投射到对周围环境“气息”的感知上。渐渐地,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专注。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白日将尽,暮色四合。
突然——
几乎在同一时刻,五人身体同时一震!
周墨面前的阵盘指针疯狂乱转;赵炎的法器发出尖锐的鸣响;庞猛猛地睁眼,瞳孔收缩;苏雨手中的银针剧烈震颤;老陈面前的灵谷,无风自动,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焦香与辛辣的微弱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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