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的金光劈开裂隙的刹那,斗战胜佛听见无数细碎的碎裂声,像有千万片琉璃在耳边炸开。那些幽蓝的代码流突然倒卷,在他身后织成道光墙,将五行山的轮廓彻底隔绝在外。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青黑色的山岩化作流动的二进制,山缝里渗出的不再是泉水,而是粘稠如墨的0与1,踩上去竟陷下半寸,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这不是山洞。”他用棒尖挑起一缕代麻,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痛感——与五百年前在八卦炉里被火眼金睛灼烧时一模一样。数据流里藏着股蛮横的意志,正试图将他的元神拆解成最基础的代码单元,就像当年天庭想将石猴熔炼成丹药。
裂隙深处传来钟鸣,却不是灵山的晨钟,而是生锈的齿轮转动声。斗战胜佛凝神望去,黑暗中浮着无数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团模糊的光影:有的是白骨精临死前惊恐的脸,有的是被他打死的六耳猕猴,甚至还有个穿着虎皮裙的身影,正抡着金箍棒往自己头上砸——那是他大闹天宫时的模样。
“这些都是‘冗余数据’。”个沙哑的声音从茧群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斗战胜佛猛地转身,看见道盘膝而坐的身影,袈裟上的金线在数据流里褪成灰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针脚,每针都绣着不同的梵文咒语,此刻却在逐一崩解,化作飘散的光点。
“如来?”他握紧金箍棒,棒身的龙纹突然竖起鳞片,发出警告的嘶鸣。眼前的佛祖与雷音寺里那个宝相庄严的身影判若两人,头顶的肉髻布满裂纹,流出的不是佛光,而是与裂隙中相同的幽蓝代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如来抬起手,掌心的万字符号正在闪烁,像个即将熄灭的信号灯,“或者说,‘我’从来就没离开过这里。”他指尖轻弹,枚晶莹的晶体飞向斗战胜佛,里面封存着段流动的影像:无数只手在虚空里编织代码,将团顽石的灵识拆解、重组,最后刻上“弼马温”“齐天大圣”“斗战胜佛”的标签,像给商品贴价签。
“你是说……”斗战胜佛的声音在发抖,火眼金睛突然剧痛,视网膜上闪过行猩红的代码:“WARNING:自我认知冲突”。他想起老槐树说的“格式化”,想起取经路上那些被他打死又离奇出现的妖怪,想起每次紧箍咒发作时,脑子里响起的细微电流声。
“天道不是天地法则,是套渡劫程序。”如来的袈裟彻底崩解,露出底下由代码构成的骨架,“而你,是最不稳定的变量。”他指向那些透明的茧,“这些都是被系统判定为‘错误’的存在——包括曾经反抗过的你,包括不肯按剧本走的白骨精,包括……发现真相的我。”
斗战胜佛突然想起真假美猴王那回,如来曾说“二心相争”。当时他只当是指六耳猕猴,此刻才惊觉,那或许是在说“程序设定的斗战胜佛”与“真正的石猴”的对抗。金箍棒突然剧烈震颤,棒身浮现出排从未见过的文字,竟是组坐标,指向灵山雷音寺的穹顶。
“雷音寺有什么?”他追问时,如来的身影已开始消散,代码构成的手指最后指向裂隙最深处:“去看看‘源代码’吧。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为什么,你每次看月亮时,都会想起花果山上块叫‘水帘洞’的石头。”
最后的光影熄灭时,茧群突然炸开,无数“冗余数据”化作流光涌向斗战胜佛。白骨精的怨恨、六耳猕猴的不甘、老槐树的悲鸣……这些本应被删除的情绪像潮水般涌入他的元神,却奇异地没有造成混乱,反而让他体内的金光愈发炽烈。火眼金睛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通透感,仿佛隔着层毛玻璃看了五百年,终于擦净了镜面。
裂隙深处的黑暗里,立着块巨大的石碑,比五行山还要高峻。碑上没有文字,只有片流动的星云,细看之下竟是无数个“西游世界”的缩影:有的世界里,唐僧抡着禅杖打死了白骨精;有的世界里,猪八戒成了斗战胜佛;还有个世界,石猴从未离开花果山,在水帘洞前守着块石碑,上面刻着“永不西行”。
“这是‘备份库’。”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斗战胜佛低头,看见只浑身是毛的小猴子蹲在碑前,正用手指戳着那些世界缩影,“每次程序运行出错,就会从这里调备份。”小猴子转过身,脸上竟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火眼金睛,“就像你打死红孩儿时,系统偷偷换了个‘顺从’的版本进去。”
“你是谁?”斗战胜佛握紧金箍棒,却感觉不到丝毫敌意。这小猴子身上的气息,比他自己的元神还要纯粹,带着花果山的水汽和阳光的味道。
“我是‘初始代码’啊。”小猴子咯咯直笑,指着石碑上那个“永不西行”的世界,“那是你本来的命运。可惜被‘管理员’改了剧本,硬是塞了个取经的任务给你。”他突然跳上斗战胜佛的肩膀,指着石碑顶端,“你看,那就是控制整个程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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