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这齿轮的咬合角度......老织工举着游标卡尺发问。
苏蘅卿接过卡尺,指尖划过铜箔拓片:按缠枝莲的弧度来,每转三度,针脚......她忽然顿住,听见染坊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沈砚洲在清风楼时转钢笔的节奏。
她示意众人噤声,自己抓起墙角的铁棍躲在门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门口,然后是个熟悉的、带着烟草涩味的声音,轻得像怕惊了谁:雨过天青,丝线如何?
苏蘅卿的心脏猛地撞向喉咙。她攥着铁棍的手松开了,声音抖得不成调:劈丝......四十八。
门被推开,沈砚洲站在暮色里。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西装被江水泡得皱巴巴,却掩不住他眼里的光。他举起手里的半支玉簪——正是她藏在鞋跟的那支字簪,断裂处缠着她绣帕上的靛蓝丝线。
我找了你很久。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金线,瞬间缝补了她所有的惊惧与不安。
染坊的灯火映着两人的影子,老织工们悄悄退到染缸后面。苏蘅卿望着他手里的玉簪,忽然明白,沪上的烟雨再浓,乱世的风浪再急,只要这对玉簪还在,只要他们还握着彼此的线头,就能把破碎的命运,一针一线,重新绣补完整。
黄浦江的汽笛声在夜空中回荡,像在为这场迟来的重逢,奏响新的序曲。而染坊里的铁锤声与绣针穿透布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曲属于民国的、关于坚守与爱恋的歌谣,在沪上的烟雨中,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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