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吊机正在运作,陈会长的汽车已经等在岸边。苏蘅卿将桌布交给陈会长时,看见布角沾着的血迹——是沈砚洲的血,混着靛蓝染液,像朵开在火里的玉簪花。
告诉沈先生。她望着礼茶饭店的火光,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苏州的莲子熟了,我等他。
陈会长郑重点头,将桌布塞进公文包:苏小姐放心,沈先生不会有事。
周明将她推上沈家的货轮:船会先去宁波,再转道苏州,那里的老织工已经备好工坊了。
汽笛长鸣,货轮缓缓驶离码头。苏蘅卿站在甲板上,望着沪上的烟火越来越远,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沈砚洲塞给她的银哨。哨身刻着极小的缠枝莲,是用玉簪的边角料打磨的,硌着掌心,像他从未离开的温度。
她不知道,沈砚洲在礼查饭店的地下室里,正用碎镜片反射阳光,给商会的人发信号;更不知道,林慕言在混乱中被顾家当替罪羊抓住,嘴里还在喊着新纺锭是我的。
沪上的烟雨又起,模糊了岸线,也模糊了甲板上的泪痕。苏蘅卿将银哨贴在唇边,却没有吹——她相信他说的等这事了了,相信那对在火里、在染液里、在硝烟里始终相依的玉簪,终会在南湖的莲子香里,等到重逢的那天。
货轮劈开黄浦江的浪,将沪上的恩怨与坚守都抛在身后,朝着苏州的方向驶去。而那方浸过血与染液的桌布,正躺在陈会长的公文包里,带着两代人的心血,等待着在乱世里,绣出实业救国的新针脚。
喜欢沪上烟雨烬余簮请大家收藏:(www.zuiaixs.net)沪上烟雨烬余簮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