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的!”手下的惊呼刚起,就被一声枪响打断。苏蘅卿猛地转身,看见沈砚洲不知何时挣脱了狱警,正举着把左轮手枪,朝李探长的方向射击。他的单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耳后的腊梅花瓣不知何时掉了,只剩根光秃秃的花茎。
“跑!”他朝她大喊,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起串血珠。
苏蘅卿握紧手枪,转身往码头深处跑。脚下的木板咯吱作响,像在替她数着离别的脚步。她知道沈砚洲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探长要的是青帮的罪证,他把假货运到七号仓库,就是要让青帮以为李探长黑吃黑,两虎相争,才能给她留出条生路。
“抓住她!”李探长的怒吼从身后传来。苏蘅卿猛地回头,看见沈砚洲被三个手下按在地上,却还在拼命挣扎,嘴里喊着些不成调的戏词,像是在给她指引方向。
江面上泊着艘乌篷船。苏蘅卿跳上去时,船老大递给她件貂皮披风,说是阿福留下的。披风里裹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一看,是支银簪——正是她藏在佛龛里的那支旧簪,簪头的残莲里嵌着颗小小的玉珠,温润得像块暖玉,不用看也知道,是用那半枚碎玉佩磨成的。
船开出去很远,苏蘅卿才敢回头。码头的方向火光冲天,隐约听见枪声和警笛声交织在一起,像支悲壮的挽歌。她将银簪插在鬓角,冰凉的金属贴着头皮,却奇异地生出暖意。
江风吹起她的头发,缠住了簪头的残莲。苏蘅卿忽然想起沈砚洲没说完的话,他说要把玉佩嵌在旧银簪里,藏在……藏在什么地方?是霞飞路公寓的壁炉里,还是百乐门后台的梳妆盒中?
船行至江心时,阿福划着小船追上来,递给她张字条。上面是沈砚洲的字迹,却比平时潦草得多,像是写得很急:“我在梅瓶底刻了青帮的账册,你交给法明和尚。等我出去,就带你去北平看桃花,再也不回这烟雨地。”
苏蘅卿将字条按在胸口,江风带着水汽打湿了她的眼眶。远处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漫天的星子在江面闪烁,像无数支未燃尽的烟蒂,映着她鬓角的银簪,泛着微弱却执着的光。
她忽然想起沈砚洲总说,沪上的烟雨最是磨人,能把铁骨磨成绕指柔。可此刻她握着那支旧银簪,却觉得再冷的雨,再烈的火,都烧不掉心头那点暖意——就像梅瓶里的寒梅,哪怕落了瓣,根下的香,也能穿透尘埃,飘向想去的地方。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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