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点点头,很快就换了身粗布衣服,混在码头工人的家属里,往黄浦江码头去了。苏蘅卿则留在老宅,拿着那支烬余簮,反复看着——这簮是去年沈砚洲送给她的,说是他母亲生前的遗物,还说“这支簮陪了我母亲一辈子,现在送给你,以后我护着你”。当时她还笑着说“那你可不能食言”,现在想来,竟像是个笑话。
傍晚时分,青禾匆匆跑回来,脸色发白:“小姐,不好了!顾家的人在码头等着,说要扣下咱们布庄的最后一批原料,而且……而且沈先生也在,他正和顾明山吵架,好像要动手了!”
苏蘅卿心里一紧,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她雇了辆黄包车,催促车夫快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看看,沈砚洲到底在做什么。
到码头时,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码头的照明灯昏黄的光里,能看到一群人围在货仓门口。苏蘅卿挤进去,就看到沈砚洲和顾明山面对面站着,顾明山手里拿着根木棍,身后跟着十几个打手,而沈砚洲的助理林舟正护在他身边,胳膊上已经受了伤。
“沈砚洲,识相点就把合同签了,不然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码头!”顾明山的声音很凶,手里的木棍指着沈砚洲的胸口。
沈砚洲冷笑一声:“顾明山,你偷苏家的原料清单,烧苏家的仓库,还想逼我签合作合同,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
“得逞不得逞,不是你说了算!”顾明山一挥手,身后的打手就冲了上去。沈砚洲也不含糊,从腰间摸出把短刀,迎了上去。苏蘅卿看得心惊胆战,她没想到沈砚洲真的是在帮苏家,刚才的误会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又悔又急。
就在这时,顾明山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枪,对准了沈砚洲的后背:“沈砚洲,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小心!”苏蘅卿失声喊道,想冲过去推开沈砚洲,却被旁边的一个老码头工人拉住了:“姑娘别去!危险!”
沈砚洲听到声音,猛地转身,短刀挡住了顾明山的胳膊,枪“砰”的一声响,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打在货仓的木板上,溅起木屑。顾明山被沈砚洲的刀划伤了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手下的打手也乱了阵脚。
“撤!”顾明山喊了一声,带着手下就想跑。沈砚洲哪会让他走,追上去一脚踹在他的后背,顾明山摔在地上,沈砚洲上前按住他,夺过他手里的枪:“说!苏家布庄的事,是不是你干的?还有去年苏老爷的船出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脚?”
苏蘅卿愣住了。去年她父亲的船在黄浦江翻了,人没找到,大家都说是意外,难道也是顾明山干的?
顾明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是又怎么样?谁让苏老头不识抬举,不肯把布庄卖给我,还想跟沈氏洋行合作,断我的财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顾明山的脸色瞬间变了:“沈砚洲,你敢报警?”
“我不仅要报警,还要让你把欠苏家的,全都还回来!”沈砚洲的声音冰冷。很快,警察就赶来了,把顾明山和他的手下都带走了。
码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苏蘅卿和沈砚洲,还有受伤的林舟。沈砚洲转过身,看向苏蘅卿,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把深灰的长衫染了片暗红。
“你怎么来了?”沈砚洲的声音有些虚弱,刚才的打斗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苏蘅卿走过去,看着他的伤口,眼泪又掉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派人去你书房……”
“没事。”沈砚洲笑了笑,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皱了皱眉。苏蘅卿连忙扶住他:“别乱动,我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沈砚洲才慢慢解释:“顾明山早就想吞掉苏家布庄,去年苏老爷的船出事,就是他在船上做了手脚。这次他偷了苏家的原料清单,烧了仓库,又伪造我和他的合作合同,就是想让你误会我,然后趁你乱了阵脚,逼你转让股份。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也怕顾明山对你不利。”
“那你书房里的合同……”苏蘅卿问。
“是顾明山偷偷放在我书房的,想栽赃我。”沈砚洲说,“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一直在暗中收集他的证据,今天约他在码头见面,就是为了拿到他承认罪行的证据,顺便把原料清单拿回来。”
苏蘅卿听着,心里又悔又愧。她握住沈砚洲没受伤的手:“以后有什么事,你别再瞒着我了,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沈砚洲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烬余簮上:“这支簮……”
“我会好好保管的。”苏蘅卿把簮递给他看,“就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裂了道缝。”
沈砚洲接过簮,仔细看着,突然“咦”了一声:“这簮头的墨玉里,好像有东西。”他轻轻转动墨玉,没想到墨玉竟慢慢松动,掉了下来,里面藏着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
苏蘅卿和沈砚洲都愣住了。沈砚洲展开纸条,上面是他母亲的字迹,写着:“吾儿砚洲,若遇苏家长女蘅卿,当护其周全,沈家与苏家,原是旧识,此簮为证,待烟雨散时,共话当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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