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后面的石板盖着层薄土，苏晚卿蹲下来，双手抓住石板的边缘，用力往上搬——石板比她想象的重，她咬着牙，手腕青筋都绷了起来，终于把石板掀开一条缝，里面传来潮湿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煤油味。

“快进去！”周砚之推了她一把，苏晚卿钻进地窖，刚要回头拉周砚之，就见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穿黑色短打的汉子，脸上有道刀疤，正是刚才在茶馆里坐着的人，手里的枪正对着周砚之的胸口。

“周先生，别躲了。”刀疤脸冷笑一声，“把古簪交出来，把‘山河图’的下落说清楚，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周砚之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滴在脸上，却丝毫没影响他的眼神，依旧清明而坚定：“我没有古簪，也不知道什么‘山河图’。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人？”刀疤脸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枪又往前递了递，“苏鸿声的女儿就在这儿，你还想狡辩？当年苏鸿声和你一起偷了‘山河图’，藏在古簪里，以为能瞒过皇军？告诉你，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

苏晚卿在地窖里攥紧了拳头，她终于明白，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是因为这“山河图”，是因为这古簪。她悄悄摸出随身的匕首——那是陈默给她的，刀柄上刻着“守”字，她握紧刀柄，想着要不要冲出去，却见周砚之突然往旁边一躲，同时从怀里掏出个烟雾弹，往地上一扔，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快走！”周砚之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苏晚卿连忙伸手，抓住周砚之的手，把他拉进地窖，然后迅速把石板盖回去，只留了条缝透气。

地窖里一片漆黑，苏晚卿掏出火柴，擦亮一根，微弱的火光里，能看到地窖不大，也就够两个人坐着，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上面盖着块破布。周砚之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把他的长衫染得更暗了。

“周先生，您撑住，我帮您包扎。”苏晚卿从丝绒包里拿出块干净的手帕，是母亲生前绣的，上面有朵白梅，她咬着手帕的一角，撕成条，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周砚之包扎伤口，尽量避开伤口的位置。

“谢谢……”周砚之喘了口气，看着苏晚卿，眼神里带着愧疚，“是我连累了你，我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还把茶馆的人都换了……”

“不怪您。”苏晚卿摇摇头，“是我太不小心，刚才在胡同口就该发现不对，那个黄包车夫，眼神太急了，根本不像拉活的。”

周砚之点点头：“那是他们的人，用来盯梢的。其实我早就收到消息，说日本特高课的佐藤少佐，亲自来北平找古簪和‘山河图’了，陈默在沪上帮你挡了那么久，就是想让你能安全到北平，找到我，拿到剩下的东西。”

“剩下的东西？”苏晚卿追问，“是另一半古簪吗？还是‘山河图’？”

周砚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油纸，里面是半块白玉簪，和苏晚卿丝绒包里的那半块，纹路正好能对上，只是这半块簪子的顶端，刻着个小小的“北”字，而苏晚卿那半块，刻着个“南”字。“这是你父亲当年交给我的，他说古簪一分为二，‘南’簪在他手里，‘北’簪在我手里，只有两块合在一起，才能显出‘山河图’的全貌。”

苏晚卿拿出自己的那半块簪子，和周砚之的拼在一起，完整的古簪躺在油纸里，白玉的质地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缠枝莲纹从簪首绕到簪尾，在簪身中间，有一道极细的缝隙，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山河图’就在这里面？”

“对。”周砚之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山河图’不是纸画的图，是用特殊的药水画在簪子内部的，只有用温水浸泡，再对着月光，才能看到。图上标记的，是明末抗清将领留下的一批宝藏，有粮食，有武器，还有药品——现在抗战正紧，这批宝藏要是能找到，能帮到不少游击队。”

苏晚卿的心猛地一沉：“所以日军才想找‘山河图’？他们想把宝藏抢过去，用来打我们的军队？”

“没错。”周砚之的眼神暗了下来，“佐藤少佐是个狠角色，在沪上杀了不少我们的人，就是为了找古簪。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不肯交出‘南’簪，才被他们烧死在绸缎庄的……”

苏晚卿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一直以为父亲的死是意外，现在才知道，父亲是为了保护宝藏，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才牺牲的。她攥紧古簪，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山河图”，一定要把宝藏交给游击队，不能让父亲的血白流。

就在这时，地窖上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刀疤脸的声音：“仔细搜！他们肯定藏在这附近！柴房后面的石板，给我搬开看看！”

苏晚卿和周砚之瞬间屏住呼吸，苏晚卿把古簪小心翼翼地放回丝绒包，藏在怀里，然后握紧了匕首，眼神警惕地盯着石板的缝隙——只要他们搬开石板，她就和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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