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沈砚秋拉起顾晏之的右臂,小心避开他受伤的左臂,往房后的窗户跑。窗户是插销式的,她用刻刀插进插销缝里,轻轻一撬,“咔嗒”一声,插销开了。刚推开窗户,冷风就灌了进来,带着雾的湿气,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西墙的老槐树就在十步开外,树干上的树洞在夜色里泛着黑,像只睁着的眼睛。沈砚秋扶着顾晏之往槐树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擦着她的肩膀飞过,钉在槐树上,箭尾还缠着张折叠的纸条。她回头看,只见院外的雾色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晃了晃,接着就没了动静——是援兵的人!
沈砚秋赶紧把纸条解下来,展开一看,上面用铅笔写着“松井在东墙角,带顾先生往南走”,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她刚想把纸条塞进顾晏之的口袋,就听见东墙角传来松井的怒吼:“八嘎!把那棵树烧了!别让他们靠近!”
两个黑衣人举着煤油灯往槐树这边跑,灯油洒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火痕,在雾里泛着橘红色的光。沈砚秋把顾晏之扶到槐树后,从树洞里摸出个硬东西——是个铜制的哨子,上面刻着个“赵”字,是之前和赵峰约定的信物。她把哨子含在嘴里,吹了三短两长的调子——这是顾晏之教她的援兵暗号,短音代表“安全”,长音代表“需要支援”。
哨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举煤油灯的黑衣人应声倒地,手里的煤油灯摔在地上,火立刻烧了起来。沈砚秋抬头,只见西墙外跳进来十几个穿灰布军装的人,为首的正是赵峰,他手里握着把驳壳枪,枪身泛着冷光,枪法极准,每枪都打在黑衣人的膝盖上,既不致命,又能让他们失去行动力。
“沈小姐!顾先生!你们没事吧?”赵峰跑到槐树后,声音里带着急切,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散开,形成一道防线,对着院外的黑衣人开枪,“我们在路上遇到了松井的伏兵,耽误了半个时辰,还好赶上了!”
“顾先生受伤了,得先处理伤口!”沈砚秋扶着顾晏之坐下,赵峰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绷带和碘酒,蹲下来帮顾晏之重新包扎。碘酒碰到伤口时,顾晏之疼得浑身一僵,却没哼一声,只是盯着院外的战况:“松井呢?他没这么容易放弃。”
话音刚落,东墙角就传来“哗啦”的声响,是铁丝网被剪断的声音。沈砚秋回头,只见松井正弯腰从铁丝网的缺口往外钻,手里还拎着个蓝布包——是她落在东厢房的古物修复工具包!里面除了工具,还有半块烬余簮的残片!
“把包留下!”沈砚秋想追过去,却被赵峰拉住:“危险!我去!”赵峰刚要起身,就见松井从怀里掏出把短刀,转身对着沈砚秋比划:“沈小姐,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簪片扔了!”
沈砚秋脚步一顿,心里又急又气——那半块簪片是找到另一半的关键,绝不能丢!她盯着松井的眼睛,慢慢往前走:“松井,你要的是簪子,我可以给你,但你得放我们走。”
松井冷笑一声,手里的短刀又往前递了递:“沈小姐,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等我的宪兵队来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这簪子,还有你们的命,都是我的!”他说着,突然往沈砚秋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就想往外跑。
沈砚秋心里纳闷,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顾晏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里握着刚才赵峰递给他的手枪,枪口正对着松井的腿:“松井大佐,想走?没那么容易。”
松井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跑,顾晏之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松井的左腿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工具包掉了出来,半块簪片从包里滚出来,落在地上,被月光照得泛着暖白的光。
赵峰赶紧跑过去,用枪指着松井的头:“松井大佐,这下看你还往哪跑!”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围上来,把松井捆了起来,押到一边。
沈砚秋跑过去捡起簪片,小心地擦了擦上面的泥土,然后走到顾晏之身边,把簪片递给他:“你看,没丢。”顾晏之接过簪片,笑了笑,脸色却还是苍白:“辛苦你了……刚才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丢下你?”沈砚秋打断他,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在沪上的时候,你救过我,现在该我救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蓝布衫的士兵跑过来,递给赵峰一份电报:“赵队长,北平地下党的同志发来的电报,说松井的上级已经知道烬余簮在我们守里,要派宪兵队来搜捕,让我们赶紧转移,去城外的白云观暂避。”
赵峰接过电报,快速看了一遍,然后递给顾晏之:“顾先生,你看怎么办?白云观离这里有二十里地,顾先生受伤了,怕是不好走。”
顾晏之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沈砚秋:“白云观是个好地方,我小时候跟着我爹去过,那里的住持是我爹的老朋友,安全。只是……”他顿了顿,看向沈砚秋手里的簪片,“这簪片上的‘西墙槐下’,除了联络点,会不会还有别的意思?我爹不会平白无故刻这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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