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弄堂里的行人比刚才少了些,偶尔有穿着雨衣的日军巡逻队走过,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紧。沈砚秋拉着苏曼卿,故意放慢脚步,沿着弄堂边的墙根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福佑里是条老弄堂,两边的石库门房子挨得很近,天井里种着的梧桐树,枝叶垂下来,遮住了大半扇窗户,倒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走到弄堂深处,果然看到了三号院的石库门。大门是深棕色的,门上挂着两个铜环,门楣上还残留着“周府”的字样,只是被人用黑漆涂了大半,只剩下个模糊的“周”字。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短打的保镖,手里揣着枪,靠在门框上抽烟,眼神警惕地盯着来往的行人。
“就是这里。”沈砚秋低声对苏曼卿说,拉着她往旁边的杂货店走——这是老顾说的接应点,也是他们晚上藏身的地方。杂货店的老板姓王,是个爱国的老沪上人,之前帮过地下交通站不少忙。
走进杂货店,王老板正坐在柜台后算账,看到沈砚秋和苏曼卿,立刻放下算盘,笑着迎上来:“两位是来买东西的?”
沈砚秋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制纽扣,放在柜台上——这是老顾给的信物。王老板看到纽扣,眼神变了变,赶紧把两人往里屋引:“里面说话。”
里屋是个小阁楼,堆满了货物,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王老板关好门,压低声音说:“顾先生都跟我说了,晚上你们从阁楼的窗户翻出去,对面就是周公馆的后墙,墙上有爬藤,能爬上去。”他指着窗户,“我这窗户正对着后墙,视野好,你们能先观察观察。”
苏曼卿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对面的周公馆后墙果然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在雨雾里显得格外显眼。后墙不高,大概两米多,爬藤很粗,应该能承受住人的重量。“多谢王老板。”她回头对王老板说。
王老板摆了摆手:“别客气,周明轩那汉奸,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了。你们晚上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这里有绳子、撬锁的工具,还有迷烟,都是之前帮顾先生准备的。”
沈砚秋点了点头,从账房匣子里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我们计划晚上九点行动,先从后墙爬进去,到二楼书房看看,要是能找到周明轩和日本人交易的账本,或者残簮的线索,就赶紧撤出来。要是遇到麻烦,就从后墙原路返回,到这里跟您汇合。”
王老板凑过来看地图,指了指周公馆的厨房:“后墙下面是厨房,晚上厨房没人,你们爬进去后,从厨房的窗户进正房,再上二楼,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不过厨房门口有个小岗,晚上八点会换班,你们得趁着换班的间隙进去。”
“好,我们记着了。”沈砚秋把地图收好,“王老板,麻烦您晚上帮我们盯着点,要是看到日军巡逻队过来,就敲三下柜台,我们好有个准备。”
“放心,包在我身上。”王老板拍了拍胸脯,“我这杂货店晚上十点关门,你们行动的时候,我就在柜台后盯着,有情况我立刻给你们信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沈砚秋和苏曼卿就在阁楼里休息,养精蓄锐。王老板给他们端来了热茶和包子,两人简单吃了点,又检查了一遍装备——沈砚秋的短匕、苏曼卿的铜簪、绳子、撬锁工具,还有迷烟,都一一确认无误。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些,从“沙沙”声变成了“滴答”声,落在屋檐上,格外清晰。沈砚秋看了眼怀表,已经八点半了,离行动时间还有半小时。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一角,观察着周公馆的动静——后墙的爬藤下,果然有个穿黑色短打的保镖在来回走动,手里拿着个手电筒,时不时往墙上照。
“换班的时间快到了。”苏曼卿也走了过来,手里攥着绳子,“我们准备一下吧。”
沈砚秋点了点头,帮苏曼卿把蓝布包袱系在腰上,又检查了一遍她的短打:“绳子系紧点,爬的时候小心,别出声。”
“我知道。”苏曼卿笑了笑,伸手帮沈砚秋理了理长衫的领口,“你也小心,别跟保镖硬拼,咱们以拿到证据为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他们一路走来,从北平的雾锁古簮,到西域的风卷双簮,经历了太多危险,这次在沪上的弄堂里,他们也绝不会退缩——不仅是为了“余簮”,更是为了那些被汉奸和日本人迫害的沪上百姓。
八点五十分,王老板轻轻敲了三下柜台——换班的信号。沈砚秋和苏曼卿立刻走到窗户边,王老板帮他们把窗户推开,小声说:“小心点,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沈砚秋先跳了出去,落地时轻得像猫,他迅速躲到墙根下,观察着四周——换班的保镖刚走,新的保镖还没来,后墙下空无一人。他对着苏曼卿招了招手,苏曼卿也跳了下来,落在他身边。
两人快速跑到后墙下,沈砚秋先抓住爬藤,试了试结实程度,然后手脚并用,往上爬。爬藤很粗,抓起来很稳,他很快就爬到了墙头,翻身跳了进去,落在天井的草丛里。接着,苏曼卿也爬了上来,沈砚秋伸手拉了她一把,两人一起躲到草丛里,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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