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的寒雾还凝着方才打斗的余温,沈知意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住沈玉容手腕时的微凉触感。可那道熟悉的轮廓转身的瞬间,眼中翻涌的贪婪与决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穿了她二十余年的执念。
“姐姐……”她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说的是真的?那些失踪的匠人,还有……师父的死,都是你做的?”
沈玉容站在缠枝点翠簮悬浮的光晕中,银灰色的旗袍裙摆随着地宫微弱的气流轻轻晃动,鬓边的珍珠耳坠叮咚作响,往日里温婉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冷霜。她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抚上那支流光溢彩的古簮,指尖划过翠羽镶嵌的缠枝纹路,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知意,你太天真了。非遗传承从来不是靠守,而是靠‘聚’。这些老匠人固步自封,师父更是迂腐不堪,死守着所谓的规矩,不肯让三簮灵力现世,这样的传承,迟早要断在他们手里。”
“断在手里?”沈知意猛地向前一步,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碎成细小的水花,“姐姐,我们从小一起跟着师父学花丝镶嵌,师父教我们的是‘心手合一,以诚待艺’,你忘了吗?那些匠人都是我们认识的长辈,张伯伯的苏绣、李叔叔的竹编,他们一辈子都在守护这些技艺,你怎么能……”
“守护?”沈玉容终于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随即又被更深的执念取代,“他们守护的只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看看现在,多少非遗技艺后继无人?多少年轻人连花丝镶嵌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三簮聚气,才能让这些技艺拥有真正的力量,让全世界都看到它们的价值!”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掐出复杂的诀印,银白的丝线突然从她袖中涌出,如蛛网般朝着缠枝点翠簮缠去。那些丝线并非普通丝线,而是用花丝技艺淬炼过的金蚕丝,泛着淡淡的金光,触碰到古簮的光晕时,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吞噬着什么。
“花丝锁魂术!”陆景年脸色骤变,猛地拉过苏清鸢往后退了两步,“这是花丝技艺的禁术,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控制器物灵力的邪术,姐姐怎么会懂这个?”
苏清鸢凝望着沈玉容指尖不断渗出的血丝,那些血丝顺着金蚕丝流向缠枝点翠簮,让古簮原本温润的翠色光晕渐渐变得暗沉,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红。她眉头紧蹙:“幽蛇阁的人教她的,他们一直想利用三簮灵力,沈玉容恐怕早就和他们勾结了。”
沈知意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那些金蚕丝,想起小时候姐姐教她搓花丝时的场景。那时沈玉容的指尖还带着草木的清香,耐心地教她如何将细如发丝的金线搓成均匀的纹样,说:“知意,花丝是活的,要用真心去待它,它才会展现最美的样子。”
可现在,姐姐手中的花丝,却成了锁住古簮、残害同胞的工具。
“为什么?”沈知意的声音带着哭腔,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姐姐,你明明那么爱这些技艺,为什么要和幽蛇阁同流合污?他们要的不是传承,是毁灭啊!”
沈玉容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诀印的速度,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咒语,缠枝点翠簮的光晕越来越暗,而她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强盛,原本清丽的脸庞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底布满了血丝。
“知意,等我掌控了三簮灵力,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非遗。”沈玉容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到时候,我们姐妹俩一起,让这些技艺真正地流传下去,再也没有人能忽视它们!”
“你错了!”沈知意嘶声喊道,“真正的传承,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坚守与创新,不是靠这种邪术强行聚气!你这样做,只会让非遗的根基彻底崩塌!”
就在这时,地宫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脚下的青石板微微开裂,灰尘从天花板的缝隙中簌簌落下。苏清鸢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墙角那面刻满非遗名录的石壁:“不好,地宫的结界开始松动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面石壁上,原本清晰可辨的一个个非遗技艺名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先是“松江顾绣”的字迹淡了下去,像被水汽晕染,接着是“嘉定竹刻”“上海面人”,那些承载着数百年历史的名字,一个个失去了光泽,渐渐变得若隐若现。
“非遗名录在淡化!”陆景年心头一沉,“三簮是非遗根基的寄托,沈玉容强行吸取灵力,已经动摇了根基,再这样下去,所有的非遗技艺都会跟着消失!”
沈知意看着石壁上渐渐模糊的“花丝镶嵌”四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是师父毕生守护的技艺,是姐姐和她从小吃到大的饭碗,可现在,它就要毁在姐姐的手里。
“姐姐,住手!”沈知意猛地扑了过去,想要打断沈玉容的咒语,“你快停下来,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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