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掀开了望塔的破窗,吹得半截油灯忽明忽灭。
萧锦宁将最后一滴灵泉水喂进密使口中,指尖还沾着血。她站起身,把玉瓶收回空间,袖口扫过墙角枯草,留下一道暗红痕迹。
天快亮了。
她不能等。
城门口的集市已经乱了起来。
早市刚开,街道上挤满了人。百姓提着布袋、端着碗,争抢着往一处高台挤。台上站着几个穿黄袍的道士,手里捧着铜盆,正往碗里倒水。
“符水到手,百病不侵!”
“三日内必有大疫,唯有此水可避!”
人群骚动,有人跪下磕头,有人直接把碗里的水泼在身上。一个老妇人抢不到位置,被挤倒在地,怀里的药包散了一地。
萧锦宁站在街角,看着那盆所谓的“符水”。
她认得那种颜色。淡黄中带一丝青灰,是马钱子煎煮后的残液。这种药入体后不会立刻发作,但三天内会让人喉咙发紧,说话困难,严重时完全失声。
和哑药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混进人群,靠近高台。一名小道士正给百姓分发符纸,嘴里念着驱瘟咒。她伸手接过一张,指尖轻轻一捻——纸上没朱砂,只有普通墨迹。
假的。
她退到人群后方,闭眼发动“心镜通”。
声音立刻涌入脑海。
【三百两银子,够我回乡买田了……】
【只要让这些人说不出话,就说他们染了疫,越传越怕越好……】
【淑妃的人今早来过,说今晚还要加钱……】
是主事道士的心音。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口铜盆上。
计划很明白。先用谣言制造恐慌,再卖“符水”控制人群。等百姓喝了药,一个个说不出话,就会以为真染了瘟疫。人心一乱,朝廷若封锁城门、强令隔离,民间怨气必然爆发。
这时候,边关再出点事……内外夹击,局势就彻底失控了。
她抬脚往前走。
没人注意到她登上高台。
她直接走到铜盆前,拿起一只空碗,当着所有人的面舀了一碗水。
周围瞬间安静。
“你是谁?”小道士拦住她。
她不答,仰头喝下。
水滑入喉咙,带着一股苦涩。她放下碗,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插进碗底残留的水里。
针尖立刻变黑。
她举起银针,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这不是符水。”她说,“是让人失声的药。”
台下一片死寂。
主事道士脸色变了:“妖言惑众!你敢污蔑道法?”
她看向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你说有瘟疫,证据在哪?”
“天象已显,疫鬼降世,这是命数!”
“那我问你,最近哪家死了人?哪条街封了门?哪个医馆报了疫情?”她一步步逼近,“你连个病人都拿不出来,就敢说大疫将至?”
道士张嘴想辩,却说不出话。
她冷笑:“你们卖的不是符水,是恐惧。”
人群中开始有人交头接耳。
“我家隔壁王婶昨天喝了这水,今天嗓子疼得说不出话……”
“我娘也这样,还以为真中了疫……”
她转身面对百姓,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举过头顶。
“太医署,萧锦宁。”
人群哗然。
有人认出了那块牌子。前些日子宫里传出消息,说太医署来了个女官,治好了好几个疑难病症。还有人说她救过太子,连皇上都亲口夸过。
她把令牌别回腰间,从药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
“这是解毒丸,能缓哑症。”她将药放在台边,“每人限取三粒,凭空碗来换。”
没人动。
她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信任一旦被打破,重建就得靠实打实的东西。
她当众吞下一粒药,然后盯着那群道士。
“你们当中,谁敢喝一口自己倒的水?”
没人应。
她走向主事道士:“你呢?你喝过吗?”
道士后退一步。
她逼近一步:“你每天站在这里施法,你自己喝过一次吗?”
道士嘴唇发抖。
她不再逼问,转而对人群说:“药性发作要两天。你们回去看看,喝了水的人,是不是越来越说不出话。要是错了,我萧锦宁任你们唾骂。”
说完,她从台上走下。
脚步沉稳。
走到街心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那个曾被挤倒的老妇人不知何时爬上了台,抓起剩下的符水,狠狠摔在地上。陶碗碎裂,水洒了一地。
“我儿子昨儿喝了这个,今早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指着道士,“你们骗人!”
这一声像点燃了火线。
有人冲上去抢回自己的铜钱。
有人把符纸撕了扔在地上。
还有人揪住小道士的衣领:“我妹妹才十岁,喝了你们的水,现在连哭都哭不出声!”
道士们慌了,想逃。
她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一个车夫模样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低头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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