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诸位大人!臣……臣有不同看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出声者是一位新晋的捐纳员外郎,正是来自泉州的海商代表之一,姓吴。他脸色因激动而有些发红,手里紧紧攥着笏板。
“讲。”陆景渊淡淡道。
那吴员外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虽然紧张,但话语却异常直白:“陛下!限制船只规模数量,乃是因噎废食!如今与西洋贸易方兴未艾,正是需要大船队、多运货、快周转之时,方能抢占先机,为国牟取巨利!若一味限制,无异于自缚手脚,将偌大市场拱手让于他人!”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忘了朝堂礼仪:“至于勾结外夷?更是无稽之谈!我等商人,求的是财!西洋夷人亦是求财!只要朝廷法规严明,监管得力,赏罚分明,我等商人巴不得天下太平,航道畅通,怎会自毁财路?市舶司当下要务,非是限制,而是应增派人手,加快验货通关速度,修建更多仓库货栈,保障贸易顺畅!这才是真正利于朝廷税收,利于百姓生计之上策!”
这番纯粹从商业效率和利益角度出发的言论,如同一声响锣,震得满朝文武一愣一愣的。
“荒谬!朝堂之上,岂容商贾之言?”
“逐利忘义,果然是铜臭满身!”
“海防大事,岂容你等置喙!”
清流官员们立刻群起而攻之,斥责其言语粗鄙,见识短浅,唯利是图。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几位由皇帝提拔的寒门官员,如新任户部侍郎(曾主管市舶司事务),却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户部侍郎出列,声援道:“陛下,吴员外郎之言虽直白,却不无道理。与西洋贸易,确与以往朝贡贸易不同,讲求效率与规模。若管理得当,扩大贸易规模,确能极大增加关税收入。臣以为,对其合理诉求,朝廷或可酌情考量,而非一味限制。”
另一位寒门出身的工部郎中亦道:“臣附议。如今水师造船、工巧司研发,皆需海量银钱。关税乃重要来源,若能开源,自是好事。”
朝堂之上,立刻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一边是秉持传统“重农抑商”、“防民如防川”理念的清流与世家官员,强调秩序、稳定与防范。
另一边则是新兴的海商代表及其在朝中的寒门同盟,强调效率、利益与发展。
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争论不休。金銮殿上,往日里诵读圣贤书的雅音,第一次掺杂进了毫不掩饰的、关于“效率”、“利润”、“周转”的赤裸裸的商业计算声。
“铜臭味!”一位老御史气得胡子发抖,低声对同僚抱怨,“真是斯文扫地!金銮殿都快变成市集了!”
龙椅上,陆景渊面无表情地听着下方的争论,目光却不时扫向珠帘方向。
珠帘之后,沈星落静静端坐。她看着台下那泾渭分明的两派,看着那几位因激动而面红耳赤的海商官员,眼中并无厌恶,反而带着一丝洞察与冷静。
她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资本的力量一旦被释放,就必然寻求政治上的表达。
这些“铜臭味”的声音,固然刺耳,却代表着一种现实的、蓬勃的、无法忽视的力量。
关键在于,如何引导和驾驭这股力量,使其为国所用,而非被其反噬。
争论持续了许久,陆景渊并未当场做出决断,只是下令由户部、兵部、市舶司再行详议。
退朝之后,那几位海商出身的官员立刻被同样出身的新贵们围住,虽被清流孤立,却自成一体,窃窃私语,盘算着下次如何更好地发声。
陈海生虽然没有资格上朝,但他很快从吴员外郎那里得知了朝堂上的争论。他坐在自己豪华的厅堂里,摩挲着官帽上的帽正,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看来,光是捐钱还不够……得想办法,让咱们的人,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说出更能影响决策的话!”
一股新的、以财富为后盾的政治势力,已然在金銮殿上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帝国的朝堂格局,因为这“铜臭味”的注入,变得更加复杂、微妙,也充满了新的变数。
暗流,正在权力中心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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