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伏诛,柳家这棵盘根错节的百年巨树被连根拔起,其庞大的家产查抄清点工作,却远未结束。
昔日门庭若市的相府,如今朱门紧闭,贴满了交叉的封条,唯有身着玄甲、面无表情的禁军士兵如钉子般把守在各个出入口,平添几分肃杀之气。府内,负责抄家的户部、刑部官员以及宫廷内侍,正领着大批书吏和差役,进行着极其繁琐的清点登记工作。
绫罗绸缎、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地契房契……柳家百年积累的财富超乎想象,一箱箱、一册册地被搬出库房,记录在案。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种繁华落尽后的腐朽气息。
“大人,西跨院书房所有明面物品已清点完毕。”一名书吏向带队的主事官员禀报。
那主事看着这几乎被搬空的书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叹道:“这柳贼,真是富可敌国……光是这书房里的前朝孤本,就价值连城啊。”他说着,习惯性地走到那巨大的花梨木书案后,想坐下歇歇脚,却不小心被案角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物绊了一下。
“嗯?”主事低头,发现那是案角一个雕刻成瑞兽形状的装饰物,似乎有些松动。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那瑞兽纹丝不动。他又尝试着左右旋转。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簧响动从书案下传来,把主事吓了一跳。他连忙蹲下身,只见书案下方,原本严丝合缝的一块地板,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中透出。
“暗室!这里有暗室!”主事又惊又喜,连忙高喊。
周围的官员和差役立刻围拢过来,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步下狭窄的阶梯。
暗室不大,仅丈许见方。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山银海,只零散地放着几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是些往来密信,另一个箱子里是几本厚厚的、写着特殊符号的账册——这些显然是更隐秘的罪证,自有刑部官员去处理。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在墙边的一个长条形的樟木箱子,箱体上挂着沉重的铜锁,却并未锁死。
一名胆大的差役上前,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几件形状奇特的物品和一卷用油布包裹得极为仔细的东西。
差役首先拿起一个晶莹剔透、在火把光照下折射出炫目光彩的高脚杯。“这……这是琉璃?竟如此剔透无暇!”众人啧啧称奇,这等品质的琉璃器,宫中亦属罕见。
接着又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巧的金属物件,上面有指针和刻度,轻轻一摇,内部便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自鸣钟?竟做得如此小巧?”有见识的官员认出此物,但如此精致的怀表,同样非同寻常。
最后,差役捧出了那卷油布包。解开层层油布,里面并非预料中的名画,而是一张巨大的、质地坚韧的皮革制成的……图卷?
当这张图被完全展开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图上绘制的是浩瀚的海洋与大陆的轮廓,笔法精细,山川河流、海岸港口标注得密密麻麻。但那些地名、注释,却并非汉字,而是一种扭曲如同蝌蚪般的奇异文字(拉丁文),间或夹杂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刻度。
这显然是一张海图,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描绘着陌生世界的海图!
“这……这是何地的舆图?”
“看这文字,似非中土所有……”
“柳相私藏此等异域海图,意欲何为?”
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柳家通敌卖国,莫非勾结的还不止北方部落?
“速速将此图与这些异域之物,呈送宫中,请陛下圣裁!”主事官员感到事态非比寻常,立即下令。
……
皇宫,御书房。
陆景渊看着铺在龙案上的那张奇异海图,剑眉紧锁。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文字和前所未见的大陆形状,眼中充满了审视与疑虑。柳家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皇后娘娘到——”
内侍的通传声打断了陆景渊的沉思。
沈星落迈步而入,她刚从女学视察回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倦色。“陛下急召臣妾,所为何事?”她话音未落,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龙案之上。
当她的视线触及那张海图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猛地僵在原地!
她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血色全无,瞳孔急剧收缩,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张图,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令人恐惧的景象!
“星落?你怎么了?”陆景渊立刻察觉到她极度反常的状态,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微微摇晃的身体。他发现她的手指冰凉,甚至在轻轻颤抖。
这种失态,在历经大风大浪、始终冷静从容的沈星落身上,是绝无仅有的!
“这图……这图是从何处得来?”沈星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她的目光依旧无法从海图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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