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团里演出的都是女性,从师傅到搭档,清一色的女班。
这是一个极其封闭且纯粹的女性环境,最大程度地杜绝了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杜绝了那些心怀不轨的“黄毛”。
不能给他们有任何接近贺家精心培育的“联姻棋子”的机会。
贺奶奶的算计,精准到了每一个细节,包括确保这块美玉在雕琢过程中,绝不会被任何意外的尘埃所沾染。
贺知砚在这方面更是青出之于蓝。
那是一场规格极高的私人雅集,与会者非富即贵,且多是上了年纪、偏爱传统艺术的权贵人物。
贺奶奶的目的明确至极。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才艺展示,而是一次精准的“资产”亮相。
一次针对特定圈层的、含蓄却有效的价值传递。
比街边小贩的“吆喝叫卖”高端文雅一些而已。
资源确实是最好的东西。
贺家为她请的是业内泰斗级别的名师,搭配的是最好的行头,就连伴奏的班子也都是顶尖水准。
这三年,林骄阳被这些顶级资源浇灌着,飞速成长,如同被精心饲养在金丝笼中的夜莺。
只待需要时,便能唱出最动听的歌谣。
台上的林骄阳,身着精美戏服,水袖轻扬,顾盼生辉。
她嗓音清亮婉转,身段婀娜流畅,将一段经典唱腔演绎得情感丰沛,韵味十足。
她深知这不是艺术,而是任务,她必须完美。
台下,贺奶奶端坐着,面容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计算与满意。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多好的种子,比其他那几个不成器的丫头好多了。】
不成器的丫头包括了贺知意,她看着忙得跟陀螺一样的林骄阳,庆幸自己很普通。
掌声真不真诚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投向台上少女的赞赏目光。
随后投向贺奶奶了然与羡慕的眼神。
不愧是贺家,这位精心培养的“女儿”,确实是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
是联姻的好选择。
林骄阳在掌声中微微喘息,灯光刺得她有些眼花。
她看着台下那些模糊却显赫的面孔,看着奶奶脸上那抹难以察觉的得色。
她心中并没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清晰的认知:她出色地完成了一次演出,也成功地扮演了一枚合格的棋子。
她证明了贺家投资的成功,也为自己的“未来价值”增添了新的、可观的砝码。
资源是好东西,它能将人托举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但如果这资源从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
并且连绽放的环境都被严格控制。
那么每一次所谓的“惊艳”,都不过是为最终的交易,增添一份更稳妥的筹码。
这金丝笼,华美却无处不在。
贺奶奶对林骄阳在雅集上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满堂的喝彩与诸多意味深长的赞赏目光,让她觉得这笔长达三年的投资看到了丰厚的回报前景。
她心中已开始盘算更深远的计划。
她要继续将林骄阳往这个方向深度培养,力求将其打造成这个圈层里独一无二的“名片”。
以期在未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提出了异议。
是贺知砚。
孙子插手奶奶对继妹的培养规划。
这若放在一般家庭,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越界,多半会被一句“小孩子别瞎掺和”顶回去。
但这里不是一般家庭。
这里是贺家,一个早已彻底变天、只遵循唯一意志的贺家。
一个连贺爷爷都默许退居二线。
更遑论,贺知砚那远胜于贺家的外祖家,如今也需对他的决策俯首听命。
他的意见,重逾千钧。
没有人知道贺知砚对奶奶具体说了什么。
只知那是一次闭门谈话后,贺奶奶虽然脸色略显不虞,但原先那份要将林骄阳打造成“越剧名伶”的计划,却被悄然搁置了。
取而代之的,是林骄阳被允许继续她正常的学业。
这是底线,贺家需要的是一个有内涵的花瓶,而非真正的戏子。
保住了学业的林骄阳很感谢继兄。
她竟破天荒地获准,可以自己选择一门真正喜欢的兴趣课程学习。
这个消息传来时,林骄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贺家,她的时间、她学习的内容,从来都是被精确计算的资源,必须用在“刀刃”上。
自己喜欢?
那是多么奢侈且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简直是她进入贺家以来,从未敢想象过的“恩赐”。
她谨慎惶恐。
没选任何风雅或利于社交的技能,而是选择了一门让她感到温暖踏实的课程——蛋糕烘焙。
她喜欢面粉、黄油和砂糖混合的香甜气味,享受那种创造出能给人带来简单快乐的甜蜜的过程。
居然没人反对。
贺知砚的太过于恐怖,人狗都不敢惹。
她站在明亮的烘焙室里,看着烤箱里面团逐渐变得金黄蓬松,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甜香,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更深沉的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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