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警官看着笔录上完全对不上的几方说辞,以及“疯子”、“矮冬瓜”、“包办婚姻”、“抢孩子”等关键词,感觉头皮发麻。
他默默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都——安——静!”
“现在,谁能用不超过三句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面面相觑。
整个调解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妞妞,似乎觉得这沉默很有趣。
她突然“咯咯”地又笑了起来,用她婴儿特有的、天真无邪的语言,对着表情崩溃的警察小张,“啊呜~”了一声。
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老警察到底是经验丰富,目光在神色各异的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心里便大致有了谱。
他懒得再听那些七嘴八舌的混乱陈述,直接拍板,语气不容置疑:“行了,都别吵了。主要当事人,找个可靠的担保人来签个字,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走了。”
王雨恋顿时犯了难。
担保人?
她脑子里飞快地把通讯录里的人名过了一遍又一遍——爸妈?
不行,他们知道了等于整个圈子都知道了,她可丢不起这人。
哥哥?
更不行,大哥正为家族利益“牺牲”婚姻呢,她这头再出幺蛾子简直是找死。
万一嫂子知道了,那不是等于贺家知道了。
狐朋狗友?
信不过,转头就能把她卖了她得“社会性死亡”。
她死撑着,低头假装翻手机,愣是没敢联系任何一个可能走漏风声的“家里人”,姿态倔强又狼狈。
相比之下,乔书雅就从容多了。
她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娘家那边一位可靠的堂弟。
不过二十分钟,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便赶了过来,客气地与警方沟通,利落地办好手续,顺带将乔书雅和林骄阳一并接走,姿态稳妥,滴水不漏。
林骄阳被外公家的人护着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王雨恋还孤零零地坐在长凳上,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没人认领的小可怜。
只稍一思索,林骄阳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宁愿在这里干耗也不敢叫人——她是怕暴露自己的行踪,怕贺知砚顺藤摸瓜找过来。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了林骄阳心上最柔软的那处。
她眼角蓦地一红,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鼻腔。
原来,在英国那一年多形影不离的陪伴,那些分享心事的夜晚,那些看似真诚的关切……并不全是冰冷的算计和谎言吗?
王雨恋,你这个笨蛋。
你为了离间我和他,刻意接近我,难道在骗我的时候,就不小心……也把自己骗到了吗?
你也曾真心把我当过朋友,所以此刻,才会宁愿自己陷入窘境,也想护我周全,是吗?
这一刻,过往的欺骗、伤害与此刻笨拙的守护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感。
林骄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份动容压回心底,转身离开了派出所。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从王雨恋咬牙独自扛下的这一刻起,已经不一样了。
王雨恋在派出所冷板凳上琢磨了半天,终于把前因后果捋明白了——合着乔书雅根本不是来抓人的,自己闹了个惊天大乌龙,还在警察局留下了“疑似人贩子同伙”的辉煌档案。
想通这一点,她非但没沮丧,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天,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公司,不是去上班,是去打仗的。
她翻出了衣橱里最贵、Logo最大的当季新款套装,踩上了能当凶器的十厘米细高跟,妆容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宣告“老娘很贵,你不配”。
“王雨恋,你去把这份文件复印一下。”之前总爱使唤她的部门主管头也不抬地吩咐。
王雨恋没动,反而抱着手臂,悠悠地走到他办公桌前。
主管不耐烦地抬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和她那一身肉眼可见的“人民币光环”,瞬间卡壳。
“张主管,”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部门竖起耳朵,“你上个月报销的那笔‘客户招待费’,发票开的是‘澜亭会所’吧?真巧,那天我大哥正好在那儿给我办生日宴,全场包场,不知道您招待的是哪路客户,能溜进去?”
张主管的脸瞬间煞白。
王雨恋看都没看他第二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隔壁组,对着那个总偷她创意还倒打一耙的同事:
“李姐,你上次那个获奖的方案,原始创意文档创建时间,需要我请技术部的朋友帮忙恢复一下吗?看看是你周三创建的,还是我上周五就做完发你的?”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只剩下王雨恋“清理门户”的脚步声和精准打击的软刀子话语。
她没爆自己王家千金的身世,但句句都打在七寸上,把这段时间受的窝囊气全撒了出来,爽得如同三伏天喝下冰可乐。
最后,她走到部门总监办公室,把一封辞职信轻轻放在桌上,笑容明媚:
“总监,世界那么大,本小姐不想在这里看了。另外,友情建议,贵部门的员工职业道德培训,可能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版本更新。”
说完,她潇洒转身,在一片或震惊、或恐惧、或解气的目光中,如同女王退场般离开了这个让她“体验生活”的地方。
反正没爆马甲,哥哥就不知道。
她这不算违反约定,顶多算是……为民除害!
王雨恋踩着十厘米的“战靴”走出办公大楼时,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
这通啪啪打脸,简直比做了十次顶级SPA还让人通体舒畅!
她连头都没回,更没去财务部结算那点微不足道的工资,直接抱着自己那点私人物品。
一个印着限量版Logo、其实只装了口红和气垫的纸袋,潇洒地打了个车就走。
反正这是自家公司!
她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得意地晃了晃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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