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砚将陈俊轩这番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非但不恼，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这个心思活络、善于察言观色的陈俊轩，而非旁边那个尚且懵懂的傅斯年。
看着陈俊轩陷入沉思的模样，贺知砚心情颇佳地在心里默念：【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了，兄弟。可别让我失望。】
尾牙宴嘛，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无非是场地更烧钱，自助餐标后面多了几个零，节目单看起来像小型晚会。
本质上，还是老板们坐在下面看员工们使劲浑身解数表演，顺便借机撒点福利，收买人心。
今年格外不同。
所有职员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主桌那位年轻得过分、也英俊得过分的贺董，以及他身边那位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女伴。
那姑娘一身香槟色长裙，仪态万方，安静坐在那里就像一幅名画。
关键是谁也没见过她，贺董身边从未有过如此固定且亲密的异性出现。
“那是谁啊？”
“新秘书？不像啊，气质也太好了。”
“难道是哪个豪门千金？没听说过啊……”
好奇，是八卦最好的发酵剂。
这时，我们的金牌选手——周助理，闪亮登场了。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求知欲，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他没有像个傻白甜一样到处嚷嚷“这是未来老板娘”，那太低级了。周助理，玩的是高端局。
他会端着香槟，“恰好”路过某个议论的小圈子，状似无意地感叹一句：“贺董亲自挑的礼服，眼光真毒。”
或者，在回答别人关于女孩身份的试探时，高深莫测地笑笑：“林小姐啊……很得贺老先生和老太太欢心呢，从小就住在老宅。”
再不然，就是当有人提到“女伴”这个词时，他轻轻“纠正”：“贺董吩咐了，要我们称呼‘林小姐’。”
好家伙，这春秋笔法用的！
每一句都是事实，但每一句组合起来，都在疯狂暗示一个方向——这位林小姐，身份不一般，关系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贺氏未来的女主人。
实现了僚机的终极作用，但没用一点僚机的方式，深藏功与名。
不得不说，尾牙宴真是个传播八卦的风水宝地。
大家吃饱喝足，精神放松，正需要点劲爆话题来助兴。
此刻，自家那位高高在上、冷情冷性的年轻老板，居然疑似藏着一位“养成系”小娇妻？
这故事要素过多——豪门、养成、禁忌（伪）、俊男美女……
简直是在全民八卦的神经上疯狂蹦迪！
于是，消息像滴入清水里的墨汁，迅速扩散、渲染。
等到尾牙宴过半，基本上达到了“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的惊人效果。
这时的气氛正酣，而关于主桌那位神秘女伴的讨论，已经如同病毒般在会场每个角落完成了变异和升级。
起初的版本还算保守，带着几分谨慎的推测：
“听说了吗？主桌那位，是贺董家从小养着的，跟童养媳似的……”
“真的假的？不过看那气质，确实像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
很快，信息在传递中开始自发“优化”。在洗手间的补妆镜前，两个女员工交换着最新情报：
“什么童养媳，格局小了！我听说啊，是贺家老爷子早年定下的孙媳妇，一直在国外培养，最近才接回来！”
“难怪从来没出现过，这是藏着大招呢！”
等到消息流传到餐饮区，端着盘子取餐的人们交头接耳时，故事已经增添了更多传奇色彩：
“嘿，你们知道主位那个林小姐吗？可不是普通人！据说是某个隐世豪门的千金，贺家花了天大的人情才请出山，跟咱们贺董那是强强联合，商业联姻的天花板！”
“我怎么听周助理那边的意思，是贺董自己看上的，追了好多年，人家姑娘一开始还不乐意呢！”
“不愿意？不可能吧！贺董这样的……”质疑者瞄了一眼主桌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声音低下去，“……还有女人能拒绝？”
等到晚宴临近尾声，流言已经进化到了连周助理本人听到都要瞳孔地震的版本。
在某个靠角落的卡座里，几个年轻人正压低声音，分享着“绝对内幕”：
“最新消息！保真！那位林小姐啊，其实身上有贺家一部分血缘，算是远房表亲！所以从小就住在老宅，但因为法律上允许，所以……你懂的！这才是真正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卧槽！禁忌之恋？这么刺激的吗？”
“怪不得贺董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看都不让多看！”
“我就说嘛，普通女伴能让周特助那种态度？这分明是未来女主人的规格！”
更离谱的是，甚至衍生出了“带球跑”的预备版本：
“我听说啊，林小姐之前一直在国外，不是留学，是去生孩子了！这次回来，就是孩子要上户口了！”
“啊？孩子都有了？”
“不然你以为贺董为什么这么急着在尾牙这种公开场合带出来？这是提前预热，稳定大局呢！”
周助理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耳边飘过各种“隐世豪门”、“童养媳”、“禁忌”、“带球跑”等关键词，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不是他说的原意啊！
他原本只是想不动声色地铺垫一下“林小姐地位特殊”，谁知道群众的想象力如此澎湃，直接给他编排出了一部长达八十集的豪门伦理连续剧。
他默默走到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给贺知砚发了条微信：
【贺总，关于林小姐的舆论铺垫已初步完成。只是……方向可能有点小小的偏差，但效果绝对显着。】
他看着屏幕上“已送达”的提示，内心五味杂陈。
这传谣KPI何止是提前完成，简直是超额、超标、突破大气层了。
他只希望老板看在新年将近的份上，能对他这份“卓越”的公关成果……网开一面。
年终奖，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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