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潇潇大喇喇地在贺知砚身边坐下。
她还自以为体贴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油光锃亮的烧鹅放到他碟子里,声音甜得发腻:“贺总,您尝尝这个。”
那块烧鹅静静地躺在骨瓷碟里,像一道无声的考题。
他不喜欢烧鹅。
林骄阳喜欢。
她喜欢那丰腴的油脂香气和略带嚼劲的皮质。
但他也并不讨厌。
如果是林骄阳夹来的,他大概会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甚至觉得滋味不错。
可眼前这块是孙潇潇夹的。
嗯……这就很难评了。
贺知砚的目光在那块烧鹅上停留了零点五秒,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仿佛没看见一般,转而端起了茶杯。
——用最直接的忽视,表达了最彻底的拒绝。
孙潇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桌上其他人默契地低头,或假装交谈,或认真吃饭,生怕自己多看一秒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这位孙小姐,到底是演技高超在装傻充愣,还是真如传闻所说,是个如假包换的智商盆地?
看着贺知砚那张冷得快结冰的侧脸,以及孙潇潇那依旧懵懂,甚至带着点委屈的表情,众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贺知砚这招“引狼入室”,怕是没想到引来的,是这么一头……思路清奇的哈士奇。
反正贺知砚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周身散发的冷气能让三米内菜肴速冻。
而孙潇潇,还对着他黑透的侧脸,笑得一脸“傻白甜”。
林骄阳垂眸,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汤,掩住嘴角一丝极淡的嘲讽。
贺知砚,你想用她来激我?
现在,这苦果你自己好好尝尝。
贺知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当场发作的冲动。
而“罪魁祸首”林骄阳,则全程眼观鼻,鼻观心,秉持着“干饭人”的优良品德,优雅而迅速地填饱了五脏庙。
反正布菜有服务员,周旋有贺知砚自己惹来的孙潇潇,她乐得清闲。
吃饱喝足,她用餐巾轻拭嘴角,对主位的贺知砚及在座众人微微颔首,便以无可挑剔的礼仪,起身离席。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她一走,贺知砚感觉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如果忽略掉旁边那个还在喋喋不休、试图给他碗里堆成小山的孙潇潇的话。
他这块“石头”,结结实实砸中了自己的脚背。
当孙潇潇第五次试图打听他“最喜欢的颜色”时,贺知砚的耐心终于宣告耗尽。
他猛地起身,椅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失陪一下。”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借口要去洗手间。
孙潇潇竟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一副想要“陪同”的架势。
幸好,一直密切关注战场动态的周助理如同神兵天降,及时出现,笑容可掬地拦在了孙潇潇面前:
“孙小姐,我们贺总有些紧急公事需要处理,请您稍坐片刻。”他语气温和,姿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完美扮演了“救主忠臣”的角色。
天知道,他刚才在宴会厅外收到老板那条只有三个字「来解围」的加密信息时,是用了多快的速度冲进来的。
贺知砚得以脱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露台,急需冷风来吹散被孙潇潇“关爱”到快要爆炸的神经。
周助理则留下来,面对一脸失望又带着点娇嗔的孙潇潇,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心里默默流泪:
周助理面带标准微笑,内心疯狂吐槽地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孙潇潇,总算完成了“清场”任务。
他独自站在略显凌乱的席位旁,对老板这出“情敌刺激法”进行快速复盘:
想法是好的,方向是有的,操作性也是强的。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目标人物(林骄阳)不按常理出牌,以及工具人(孙潇潇)的杀伤力如此不分敌我。
本来想制造点醋意和高光名场面,结果弄巧成拙,差点把自己赔进去。
不过,贺知砚纵横商海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这种小挫折阻拦?
一计不成?
那就再生一计!
他脱身后,径直走到安静的露台,夜风一吹,脑子更加清醒。
他不再纠结于刚才的失利,而是立刻掏出手机,找到林骄阳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可以不顾从前乖巧温顺的形象,当场“翻桌子”破局;他也能抛开高高在上的霸总人设,俯身玩一把“死缠烂打”。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林骄阳平静无波的声音:“喂?”
“在哪儿?”贺知砚开门见山,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刚才的狼狈,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回面包店的路上了。”
“那家糖水不合口味?”他找着话题,声音刻意放低了几分,在夜色里显得有点沉,“我知道有家更好的。”
林骄阳在电话那头似乎轻笑了一下:“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有些坑,掉进去一次是意外,再往里跳,就是智商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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