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砚：一张照片而已。能用钱解决，就不算问题。问题是，拍照片的人，还有没有别的，知不知道更多。

他不再多说，但行动已然开始。

第二天，周助理就接到了明确的指令：不惜代价，拿下《水边的阿狄丽娜》原作及所有底片、复制权，并彻底查清摄影师罗伊·戴维斯的全部背景，尤其是他当年在法国活动的详细轨迹，以及——他是否曾试图寻找或联系过照片中人。

贺知砚要用最直接、也是最擅长的方式，将这段意外的“插曲”彻底买断、封存，从物理上消除它可能带来的任何影响。

同时，他必须知道，这个窥探过他珍宝的镜头背后，究竟藏着多少未知。

而林骄阳，在最初的波动后，看着贺知砚如临大敌，且迅速布局的样子，心里那点因往事而生的感伤，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如此紧张，如此急切地想要抹去那张照片的存在，恰恰证明了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这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固然令人窒息，却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心底同等份量的、不容置疑的在乎。

她主动握住他正在翻阅调查报告的手：“贺知砚。”

“嗯？”他抬眼，眸中仍有未散的冷厉。

“照片的事，你处理就好。”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但别做太超过的事。那毕竟……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会因为一张旧照而方寸大乱的男人，以及他们正在共同经营的现在和未来。

贺知砚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力道很重。

“好。”他答应着，但眼神深处的决心并未动摇。

过去的事，他可以不过多追究。

但任何试图借“过去”来影响她现在和未来的人或事，他绝不会放过。

他敢笃定在未来，那张名为《水边的阿狄丽娜》的照片，注定将成为贺知砚收藏室里一份昂贵的、永不示人的“战利品”。

也成了横亘在他心头一根时刻提醒他警惕的刺。

而南法水边的那个午后，那个少女瞬间的忧伤与放空，究竟还曾映入过谁的眼帘，又是否在另一颗心中激起了真正的、长达数年的“追寻”？

答案或许很快会被贺知砚查清，也或许，将永远沉默在那个夏日闪耀的水光里。

而此刻，远在展厅，那张名为《水边的阿狄丽娜》的照片，在射灯下静静散发着忧郁而神秘的光晕，仿佛在无声诉说一个未曾开始、也或许永远没有结局的故事。

“什么？！”

贺知砚手中的钢笔“啪”地一声被按在实木桌面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房的气温骤降。

“卖了？”他重复着周助理汇报的关键词，眼神锐利如冰锥，“展方不是信誓旦旦说是‘非卖品’，只作艺术交流吗？”

贺知砚：【敢耍我？】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深的寒意弥漫开来。

贺知砚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一件他视为必须清除的“隐患”，竟然在他出手前，被人捷足先登？

“卖给谁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马上去查。我要知道买家是谁，什么背景，通过什么渠道，付了多大代价。立刻！”

“是！我马上去办！”周助理冷汗都快下来了，躬身退出，脚步比平时快了一倍。他知道，老板这次是真动了怒。

调查结果出来得比想象中快，却也更加棘手。

当周助理看到最终报告上的那个名字时，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今年的奖金恐怕要彻底泡汤了。

他硬着头皮，再次敲开了书房的门。

“老板……”周助理声音干涩，“查清了。照片《水边的阿狄丽娜》，连同原始底片和全部版权，在很早的时候，被一位私人买家通过画廊的隐藏渠道，以远超市场估值的价格，整体买断。这次是借展而已。”他顿了顿，几乎不敢看贺知砚的眼睛，“买家是……王雨澜先生。”

“王、雨、澜。”贺知砚缓缓念出这个名字，齿缝间都透出寒气。

他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更加森然，“他还没死心？手倒是伸得够长。”

据画廊和摄影师罗伊·戴维斯方面透露的消息，王雨澜似乎是动用了某个极大的人情，或者承诺了某种难以拒绝的资源交换，才让坚持“非卖”的摄影师最终“忍痛割爱”。

显然，王雨澜对这张照片，或者说对照片可能代表的那个人，志在必得。

这个认知让贺知砚的危机感飙升到了顶点。

王雨澜不是普通追求者，他是顶流明星，影响力巨大，资源网络复杂，而且……他曾经真心追求过林骄阳，甚至差点成为联姻备选。

他买下这张照片，想做什么？留念？暗示？还是某种更令人不悦的执着？

直接对王雨澜施压？

手段太糙，且容易打草惊蛇，激起对方更强烈的反弹，甚至可能将事情闹大，让骄阳难堪。

贺知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冷静的算计。

他需要缓冲，需要更迂回、更有效的方式，先稳住内部，化解可能的情绪风险。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弟弟贺知简的电话，语气是罕见的温和：“知简，晚上有空吗？哥带你和你姐出去吃饭，就去你上次说很想试的那家新开的星空餐厅。”

电话那头的贺知简明显受宠若惊，还有点警惕：“哥？呃……姐夫？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他差点又叫回“哥”，赶紧改口。

贺知砚面不改色，语气堪称“慈祥”：“叫姐夫就行。没别的事，就是觉得最近忙，没怎么关心你，带你吃顿好的。不过……”他话锋微转，抛出诱饵，“如果你能让你姐今晚吃饭时特别开心，笑得比平时多……哥就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贺知简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贺氏集团，0.1%的股份。”贺知砚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天气。

“0.1%？！”贺知简在电话那头差点跳起来，快速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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