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内，无光无暗，无上无下。

帝辛一行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永恒的混沌之中。这里没有物质世界的任何特征，只有无穷无尽的信息流——那些是被归墟吞噬的世界的“记忆”，化作亿万个闪烁的光点在虚空中流淌。

有的光点中传来远古战场的厮杀声，有的闪烁着某个文明辉煌的画卷，有的则是一段段支离破碎的生命记忆。这些信息流杂乱无章地碰撞、交融、湮灭，形成了归墟内部特有的“信息风暴”。

“紧守心神！”镇元子的声音在每个人意识中响起，“不要被这些信息流同化！一旦迷失在其中任何一个世界记忆里，你们的自我意识就会消散，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帝辛胸中的人道火种熊熊燃烧，形成一层淡淡的金色光罩护住周身。定海神珠悬浮在头顶，散发出的蓝光稳定着周围十丈范围内的信息流。

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无数杂念试图侵入意识。

一个光点撞上他的防护罩，瞬间炸开一幅画面：那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一群长着翅膀的精灵在森林中歌舞，然后天空突然裂开，归墟的触须伸入，整个世界在尖叫中被吞噬……

“陛下！”敖丙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的防护罩在减弱！”

帝辛心头一凛，连忙收敛心神。刚才那一瞬间的走神，竟让人道火种的防护减弱了三成。归墟的侵蚀之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跟紧我。”镇元子在前方引路，他手中的地书散发出土黄色的光芒，光芒所过之处，狂暴的信息流竟然自动分开，形成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

“前辈，这地书……”帝辛惊讶道。

“地书记载着洪荒山川地理，万物的‘存在之理’。”镇元子解释道，“而归墟的本质是‘虚无’，是存在的反面。以存在之理对抗虚无，虽然不能完全抵消，但可以开辟出暂时的通路。”

帝辛若有所思。存在与虚无，秩序与混乱，这似乎是理解归墟的关键。

队伍在信息乱流中艰难前行。三百龙卫结成战阵，龙族特有的“龙魂共鸣”形成一层层银色波纹，抵抗着信息侵蚀。但即便如此，仍然有龙卫不时发出闷哼——那是意识被信息流冲击的迹象。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白区域”。

那是一个球形的空间，内部没有任何信息流，仿佛归墟中的一块净土。但在净土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世界残骸——那是一个破碎的陆地板块，上面依稀可见山川河流的轮廓，但所有一切都呈现出诡异的静止状态。

“晨曦世界的遗骸。”镇元子停下脚步，声音中带着复杂情绪，“红云那家伙，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

帝辛凝目望去。晨曦世界的残骸大约有百里方圆，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光。白光之中，时间似乎是静止的——一片落叶悬在半空，一只飞鸟定格在振翅的瞬间，甚至能看到几个类人生物的雕像般的身影，保持着生前的姿态。

“时间静止……”敖丙喃喃，“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红云用鸿蒙镜的碎片设下的禁制。”镇元子指着残骸边缘，那里有七个光点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他以七星定时空，将整个晨曦世界遗骸的时间锁死在它被吞噬前的那一刻。这样一来，遗骸内部的规则就不会被归墟完全同化。”

帝辛注意到，那七个光点中，有一个格外暗淡，几乎要熄灭了。

“那是摇光星位，”镇元子叹息，“红云的力量在消散。如果我们再晚来几年，这个禁制就会彻底失效，晨曦遗骸将被归墟完全吞噬。”

“那我们怎么进去？”帝辛问。

“需要以特定的频率震动七星星位，打开一条通道。”镇元子看向帝辛，“红云当年告诉我，这个频率藏在鸿蒙镜碎片中。你带着碎片，应该能感应到。”

帝辛取出已经出现裂痕的鸿蒙镜碎片。碎片在晨曦遗骸前微微震动，发出清脆的嗡鸣声。随着嗡鸣，七个星位光点依次亮起，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北斗七星的图案。

图案旋转，光芒交织，最终在遗骸表面打开了一扇光门。

“走！”镇元子率先踏入。

帝辛、敖丙和龙卫紧随其后。

踏入光门的瞬间，时间感恢复了正常。但那种感觉极其怪异——就像从湍急的河流跳进静止的池塘，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适应这种变化。

晨曦世界内部，景象更加诡异。

这是一个真正的“完美世界”。

道路笔直如尺，房屋整齐划一，每一棵树的高度、每一朵花的位置都经过精确计算。街道上那些类人生物——他们有着淡蓝色的皮肤，银色的眼睛，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全都保持着行走、交谈、工作的姿态，但一动不动，如同精致的蜡像。

帝辛走近一个正在贩卖水果的摊贩。摊贩脸上带着标准化的微笑，手中的秤杆平衡得不可思议，秤盘里的苹果每一个大小、色泽都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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