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
城寨里那座唯一的老旧钟楼,敲响了沉闷而沙哑的钟声。那声音,像是给这座巨大的、活着的迷宫,注入了一剂镇定剂。
楼里,开始变得嘈杂。
张烨靠在冰冷的铁门上,闭着眼睛,但他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界的每一个声音。
他听到了脚步声,很多人,从楼上,从走廊的另一头,汇集而来,然后,又潮水般地,顺着那道狭窄的楼梯退去。他听到了那些马仔们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听到了刀疤彪那简短而有力的命令。
“清场。”
“仪式结束前,任何人唔准靠近三楼。”
“有违者,斩。”
然后,是更深、更彻底的寂静。
连楼下舞厅那永不停歇的、沉闷的音乐节拍,都消失了。
整栋楼,仿佛在瞬间死去。
张烨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即将赴死的悲壮,也没有赌徒般的狂热。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冷静。
他站起身,走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将耳朵,贴了上去。
没有呼吸声。
没有心跳声。
外面,没有人。
他伸出手,握住了门内侧的把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上一提,同时身体狠狠地撞向铁门!
“哐!”
一声巨响。
铁门,纹丝不动。但门锁的位置,却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金属扭曲的“咯吱”声。
有戏!
昨天被刀疤彪关进来的时候,对方那一下粗暴的关门,似乎让本就老旧的锁芯,产生了一丝松动。
张烨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
那股沉寂在他丹田深处的狐灵之力,被他主动唤醒。一股灼热的、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气流,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他那因为病痛和伤势而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在这一刻,被强行注入了一剂猛药。
他的肌肉,在衣服下,微微贲起。血管里,血液的流速,陡然加快。
他再次上前,这一次,他没有用蛮力去撞。
他将手掌,轻轻地贴在门锁的位置。
在那股力量的加持下,他的触觉,变得无比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锁内部,那几根细小的、用来卡住锁舌的弹簧,其中一根,已经因为锈蚀和之前的撞击,失去了大部分的弹性。
就是那里!
张烨眼神一凝,身体下沉,右肩如同攻城锤的撞角,调动起全身的力量,朝着那个被他感应到的、最脆弱的点,狠狠地撞了 F 去!
“轰!”
这一次,不再是闷响。
而是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的爆鸣!
整个铁门,向外剧烈地一震。那脆弱的锁舌,应声而断!
门,开了。
张烨一个踉跄,冲进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成功了。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像一头精准地锁定了猎物的豹子,压低身体,脚下无声,朝着走廊尽头那间书房,飞速潜去。
走廊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很快就来到了那扇熟悉的红木门前。
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张烨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不对劲。
鬼眼坤生性多疑,就算要清场,也绝不可能留下这么一个明显的破绽。
这是个陷阱。
张烨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将眼睛,凑到了那道门缝前。
书房里,很安静。
那张巨大的老板台,空着。鬼眼坤,不在。
房间里,只有台灯散发出的、昏黄的光晕,照亮了那面巨大的红木书架。
张烨的目光,瞬间锁定。
第三排,左起,第九格。
那本黑色的、没有封面的硬壳笔记,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笔记的旁边,那个浸泡着赤红色眼球的玻璃罐,依旧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张烨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知道这是陷阱,但他,必须得踩进去。
他缓缓地,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
门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那股混杂着雪茄、檀香和药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面书架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警惕着来自任何一个角落的、致命的袭击。
十步。
五步。
一步。
他终于,站到了那面书架前。
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本黑色的笔记。
就在这一刻——
“你,终于嚟了。”(你,终于来了。)
一个嘶哑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那张巨大的老板椅的阴影里,响了起来!
张烨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想也不想,抓起那本笔记,身体猛地向旁边翻滚!
“呼——!”
一道凌厉的劲风,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
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那红木书架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的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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