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
铁牛皱着眉,那张刀刻般粗犷的脸庞上满是困惑。他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墙上那些鬼画符般的图案,却一个字也看不懂。他只觉得浑身发毛,仿佛有一万只滑腻的虫子顺着脊椎往上爬,寒意直透骨髓。
林清蝉已经站不稳了,缓缓靠在身后冰冷粗糙的岩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信仰崩塌后的茫然和惊恐。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一切——关于“诅咒”、关于“囚犯”、关于他们梧桐村世代守护的秘密——全都在这一刻碎成了渣。
原来,那个被林家关了上百年的“幽界生物”,根本不是什么误入人间的无辜者。
她是神。一个以痛苦为食、以绝望为祭的邪神!
而所谓的“契约”,所谓的“献祭”,从来都不是为了平息她的怒火……而是她换了地方,换了一群更弱小、更愚昧的信徒,继续她那血腥残忍的进食仪式!
“不对。”一直沉默的张烨突然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两块冷硬的石头在摩擦,瞬间将其他三人从即将吞噬他们的恐惧中拽了出来。
他没有看那些壁画。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在甬道尽头那片更深的黑暗里,如同猎人盯住了藏在阴影中的猛兽。
“这些壁画有问题。”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划过最后一幅画——一个身穿鲜红嫁衣的女人,正被沉入井底。
指尖触到岩石的刹那,一股阴寒直冲脑门。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它像是活的一样,散发着能冻结灵魂的冷意。
“你们看。”他指着画中女人的脸,“她脸上是痛苦,是绝望……可她的眼睛——”
众人一怔,下意识凑近。
借着惨绿色、跳跃如鬼火的微光,他们终于看清了。
那双本该充满死亡恐惧的眼眸里,竟藏着一丝笑意。
诡异、扭曲、却又透着某种解脱般的期待。
那不是濒死的哀鸣。
那是迎接新生的欢愉!
死亡对她而言,不是终结。
而是某种更加恐怖的开始!
“这……怎么回事?”铁牛喃喃出声,脑子一片混乱。
“她在说谎。”张烨收回手指,眼神锐利如刀,“或者说,画下这些壁画的‘东西’,在对我们说谎。”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它用这些血腥的画面,给我们灌输一个念头——井底的那个她,是不可战胜的邪神,嗜杀成性,无人可挡。”
“它要我们害怕,要我们绝望,要我们放弃抵抗。”
教授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眼中重新燃起理性的光芒:“你的意思是……这些壁画不是记录历史?”
“是陷阱。”张烨冷冷接道,“心理陷阱。专为闯入者准备的恐吓工具。”
他转头看向林清蝉,语气陡然加重:“还有你们梧桐村的‘契约’,所谓的‘献祭’……我怀疑,根本就不是为了喂饱她。”
“而是为了镇压她!”
“用那些年轻男子的生命精气,阳气旺盛的血肉,百年如一日地加固封印!”
轰!
这句话宛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狠狠劈开了笼罩整个村庄的迷雾。
林清蝉浑身剧震,瞳孔剧烈收缩。
她从小信奉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颠覆。
如果张烨说的是真的……
那么那位制定规矩、维持献祭、看似冷酷无情的大长老——
他不是邪神的狱卒。
他是这座深渊监狱的典狱长!
而他们这些妄图打破封印的人?
才是真正的叛徒,是释放灾厄的钥匙,是全村最危险的恐怖分子!
就在这时——
“嘿嘿嘿……”
一阵苍老而恶意满满的笑声,从甬道深处缓缓传来,如同夜枭啼鸣,令人头皮发麻。
“真不愧是……第一个杀了老七的外乡人啊。”那声音沙哑地响起,“脑子,比那些只会动拳头的蠢货好使多了。”
伴随着话音,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
一个身影,从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中,缓步走出。
他身材枯瘦,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对襟短褂,拄着一根由盘根错节树根制成的诡异拐杖。脸上皱纹纵横,如同干涸的河床,双眼浑浊细小,像两颗被岁月磨钝的灰石。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被众人护在身后的林清蝉身上时——
那双眼睛,骤然爆发出实质般的杀意!
冰冷、暴戾、足以让灵魂冻结!
“清蝉。”他开口,声音像是腐朽枯木相互摩擦,“我的……好孙女。”
干瘪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比壁画上的恶鬼还要狰狞的笑容:
“你竟敢勾结外人,背叛林家祖训?你真是太让爷爷我……‘失望’了啊。”
那一声“好孙女”,沙哑、苍老,仿佛从腐朽的棺材板缝隙里渗出,带着彻骨的失望与冰冷杀意,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清蝉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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