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脱之司”临时驻地的静室内,林小凡接待了这两位身份特殊的访客。
青霖仙尊鹤发童颜,身着朴素道袍,手持一柄玉拂尘,气息温和而深邃,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玄明真人则依旧是那副肃穆模样,只是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复杂与探究。
“林司主,冒昧来访,还望见谅。”青霖仙尊率先开口,声音温润。
“两位前辈驾临,晚辈荣幸之至。”林小凡态度谦和,亲自为二人斟上灵茶,“不知二位前辈此来,有何指教?”
青霖仙尊轻叹一声,开门见山:“林司主,凌霄殿上,老夫持反对之见,并非针对司主个人,实乃心中确有疑虑,不吐不快。”
“前辈请讲。”林小凡正色道。
“其一,便是那‘文明火种’。”青霖仙尊目光锐利了几分,“司主言其乃凝聚纪元文明光辉与情感而成。然,情感者,最是复杂难控,善则滋养万物,恶则惑乱人心。将此等不确定之物作为超脱之基,是否太过……凶险?若火种失控,或被邪念侵蚀,是否会孕育出比寂灭更可怕的祸端?”
不愧是擅长生命之道的金仙大能,一眼就看出了关键隐患。情感力量强大,但也难以驾驭。
林小凡沉吟片刻,认真答道:“前辈所虑,正是晚辈一直在思考与警惕的问题。情感之力,确如双刃之剑。然,晚辈所修‘七情仙法’,核心在于‘引导’与‘平衡’,而非压抑或放纵。凝练火种时,亦是以七情为熔炉,去芜存菁,淬炼其积极、光明之本质。同时,有镇墟神碑的秩序之力作为框架约束,可保火种核心稳定。”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宇宙轮回,冰冷无情。若想超脱,或许正需要这种看似‘不稳定’,却蕴含着无限‘可能性’与‘生命力’的情感力量,去打破固有的宿命。风险固然存在,但亦是希望所在。”
青霖仙尊默然不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显然在消化林小凡的话语。
这时,玄明真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林司主,当日论道,是老朽输了,输在格局与见识。回归宗门后,我闭死关良久,反思我‘净心’之道真谛。外物固然可惑心,然心之本身,是否就绝对纯净?若心本具七情六欲,强求‘净’,是否本身就是一种‘执’与‘妄’?”
他的话语中带着深刻的自我怀疑与求索。
“听闻司主‘情定乾坤’,以情御序。老朽此来,并非质疑,而是……请教。这‘情’之一字,在司主看来,究竟是何物?又如何能与代表绝对理性的‘秩序’相融,乃至成为超脱之基?”
玄明真人的转变,让林小凡有些动容。这是一位真正求道者的态度。
林小凡思索良久,缓缓道:“玄明前辈,情非杂质,乃是‘存在’的证明,是生命与世界交互产生的‘光华’。秩序,也非冰冷铁律,乃是万物运行之‘脉络’。以情御序,是以生命的光华去照亮、温暖运行的脉络,使其充满活力与方向;以序载情,是以坚实的脉络去承载、疏导生命的光华,使其不至于泛滥成灾。”
“情与序,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如同阴阳。超脱之路,或许便是寻求这情序和谐的极致,达到一种……动态的、充满生命力的永恒平衡。”
他将自己对“情定乾坤”的感悟,毫无保留地分享出来。
青霖仙尊和玄明真人听完,皆陷入长久的沉思。静室内,唯有茶香袅袅。
许久,青霖仙尊长身而起,对着林小凡郑重一揖:“听君一席话,胜修千年道。老夫之疑虑,虽未全消,但已见前路微光。超脱之司若有所需,丹鼎阁,愿尽绵薄之力。”
玄明真人也起身,神色肃然中带着一丝豁达:“净心宗,愿并入超脱之司外围,供司主驱策,共同探寻此……情序大道!”
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表态,意义非凡!意味着林小凡的理念,开始获得仙界内部一些真正有分量势力的认可与支持。
送走二人后,林小凡站在窗前,望着砺剑星外的璀璨星河,心潮起伏。
超脱之司,总算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然而,他深知,前方的路依旧漫长,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坐视他成长。
就在他沉思之际,怀中的镇墟神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带着警告意味的波动——它感应到,一股隐藏极深的、带着寂灭本源的恶意,似乎正悄然渗透进砺剑星的防御体系!
危机,并未远离,反而以更隐蔽的方式,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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