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的二十天假期,像一块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纯净剔透的水晶,每一刻都闪烁着平凡却珍贵的光芒。林晚晚提前规划好的那些“景点打卡”、“特色美食”清单,最终大多被搁置在了抽屉里。他们的相处,更多是浸润在柴米油盐、朝朝暮暮的日常里,却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清晨,林晚晚通常比他醒得早。她会轻手轻脚地起床,先去露台给花草浇水,看着晨曦一点点染亮天际。然后回到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餐——白粥,煮鸡蛋,或者下楼买刚出笼的包子、肠粉。当她端着早餐出来时,陆时渊往往已经起身,将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正站在窗边做着简单的舒展动作。他回头看到她,眼神里会带着刚醒时的一丝慵懒和清晰的暖意。
“醒了?吃饭吧。”她总是这样笑着说。
“好。”他应着,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碗碟。
白天,林晚晚偶尔需要去工作室处理一些紧急事务。这天她刚踏进工作室,王经理就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晚晚,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他将一份文件递过来,是之前购入的一套福田二手房的转手合同,成交价比入手价高出了近四成,利润相当可观。“多亏你当初坚持要选产权清晰、位置好的,周转快,风险小!这笔赚得漂亮!”
林晚晚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心中也难免欣喜,这证明她的判断是准确的。“是王经理您决策果断。”她依旧谦逊。
王经理摆摆手,压低声音:“这说明咱们的路子走对了!后面还有好几块地盯着呢。对了,陆同志过来,没打扰你们吧?要是需要多陪陪他,这边不急。”
“不会,他理解的。”林晚晚笑笑。陆时渊的存在,无形中让她在王经理这里的份量更重了,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回到家,陆时渊并非闲得住的人。他包揽了家里的重活:检查水电线路,修理松动的桌椅,甚至凭借在部队里学到的本事,将那个小阁楼里杂乱的线路归置得整齐安全。他做事极其专注认真,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带着一种纯粹的、男性的力量感。
林晚晚有时就坐在书桌旁看书,或者整理工作室的账目,偶尔抬头,就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那种安心和满足感,是任何财富和成就都无法替代的。
他们也会一起去逛菜市场。陆时渊话不多,但会默默跟在她身后,在她挑拣蔬菜、和摊主讨价还价时,适时地接过她手里越来越沉的购物袋。他高大的身形和冷峻的气质在嘈杂的市井中有些格格不入,却始终耐心地陪着她。
一次,林晚晚想买条活鱼,看着水池里扑腾的鱼儿有些无从下手。摊主是个热情的大妈,正要帮忙,陆时渊却上前一步,挽起袖子:“我来。”
他动作利落,精准地抓住鱼,刮鳞、去内脏、清洗,一气呵成,看得摊主都连连称赞:“哎哟,你老公好厉害嘞!”
林晚晚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熟练的动作,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软成一滩春水。
这天下午,林晚晚正在准备晚饭,客厅的电话响了。是母亲李慧兰打来的。
“晚晚啊,你寄的钱收到了!怎么又寄这么多?你自己在深圳花销大,别老惦记家里!”李慧兰的声音又是心疼又是欢喜,“你跟时渊……处得还好吗?他这次能待多久?”
“妈,我们挺好的,他还有十几天假呢。”林晚晚看着在阳台晾衣服的陆时渊,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甜意,“钱您和爸放心用,我这边工作顺利,有钱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慧兰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晚晚,你爸厂里最近效益不好,听说要裁一批人……他这心里,有点不踏实。”
林晚晚的心微微一沉。父亲林建国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下岗……她立刻安抚道:“妈,您让爸别太担心。实在不行,等我这边再稳定点,接你们过来住段时间,深圳机会多,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
挂了电话,林晚晚轻轻叹了口气。重生的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难以立刻扭转大环境下家庭的困境。肩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一分。
“家里有事?”陆时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声音低沉。
林晚晚转过身,将父亲厂里可能裁员的事情说了。陆时渊沉默片刻,道:“别太忧心。岳父为人踏实,技术也好,就算有变动,未必是坏事。若有需要,我这边也有些老领导转业到地方,或许能问问情况。”
他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岳父”,带着一种已然将她家人视为自己责任的态度。林晚晚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先看看情况。爸他……要强,未必愿意麻烦人。”
晚饭后是他们最惬意的时光。一起洗碗,然后泡上一壶他带来的或她买的茶,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夏夜的风带着白日的余温,吹散茶香。他们并不总是说话,很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他看着远处隐约的山峦轮廓,她看着身边真实的他。
但交流也从未停止。他会问她工作上的事情,听她谨慎地分享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分析和见闻。她也会告诉他家里父母的近况,以及自己对他们未来的些微担忧。
“日子会好的。”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粗糙,“你有能力,也有担当。岳父岳母那边,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们”。这个词让林晚晚眼眶微热。她不再是孤身奋战。
他们也会有一些属于年轻夫妻的亲昵。看电视时,他会让她靠在他怀里,他的手臂沉稳有力。晚上入睡前,他会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林晚晚起初还有些羞涩,但他怀抱的气息干净而温暖,让她很快便习惯了这份亲密,甚至依赖上这份踏实,每晚都能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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