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需要判断,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抛出这些证据。立刻全部抛出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是先握在手里,作为谈判筹码,争取更有利的条件?鑫材料的律师函给了三天期限,时间紧迫。
她更倾向于前者。刘总和王经理行事狠辣,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才能最大程度发挥证据的杀伤力。但操作必须谨慎,要形成法律上的合力。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这个时候打扰法律顾问似乎不太合适,但事态紧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法律顾问李律师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传来李律师带着睡意的声音:“喂?”
“李律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林晚晚。”林晚晚语速很快,但尽量保持清晰,“我们找到了王经理涉嫌与鑫材料合谋,虚构交易、挪用公司资金的关键证据!包括异常付款凭证和内部人员的疑点记录。”
电话那头的睡意瞬间消散:“什么?林厂长,你确定?证据可靠吗?”
“非常可靠,是财务人员暗中保留的原始单据复印件和详细工作笔记,时间、金额、疑点、王经理的异常行为,记录得非常清楚。”林晚晚肯定道,“证据显示,王经理可能将至少十三万的所谓‘货款’转移到了私人账户,并与鑫材料刘总关系异常密切。”
“太好了!”李律师的声音透着兴奋,“这不仅是应对他们律师函的有力武器,更是我们反诉甚至报案的关键!原件在哪里?必须保管好!”
“原件已妥善保管,复印件我已准备好。李律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对方只给了三天时间。”
李律师沉吟片刻,显然在快速思考:“明天一早,你带上所有复印件来我事务所。我们需要仔细研究,制定一个组合拳。第一,以这些新证据为基础,起草一份措辞极其强硬、附部分证据摘要的律师函回击,直接指出其涉嫌合同欺诈、伙同我方前高管侵占财产,要求其立即停止诋毁、就合同问题进行实质性谈判,否则将立即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并公开举报。这份回函,必须在明天下午下班前,以最正式的方式送达鑫材料公司,并同样抄送宏科!要快,要狠,打乱他们的节奏!”
“第二,同步整理证据,向经侦部门补充报案材料,明确指控王海(王经理)涉嫌职务侵占,并指出鑫材料公司相关人员可能涉嫌共同犯罪,请求加快侦查,尤其是对那个收款私人账户的冻结和追查。”
“第三,评估这些证据对我们与鑫材料那份问题合同本身效力的影响。如果能证明合同签订过程存在欺诈、恶意串通损害我方利益,我们甚至可以主张合同无效或可撤销,彻底摆脱那份不平等条约的束缚!”
李律师的思路清晰而凌厉,完全符合林晚晚的想法。“好!李律师,就按您说的办!我明天一早准时到。”
挂断电话,林晚晚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但精神却异常亢奋。黑暗中最深的绝望,往往孕育着最强烈的曙光。周晓梅留下的这把“密钥”,或许真的能打开一扇生门。
她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缝隙。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车间方向的灯光还亮着,秦工他们可能还在挑灯夜战。技术攻坚与法律反击,如同双线作战,每一线都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晚晚警觉地问:“谁?”
“林厂长,是我,秦卫东。”门外传来秦工依旧沙哑但平静的声音。
林晚晚连忙打开门。秦工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脸上倦色浓重,但眼神清明。
“秦工?您还没休息?腰怎么样?”林晚晚侧身让他进来。
“躺下也疼,不如把清单弄完。”秦工走进来,将那张纸递给她,“‘机械缓冲’方案所需的物料清单,还有我估算的工时和大概费用。有些东西比较偏门,我列了几个可能找到货的渠道和联系人,后面打了星号的,是我以前打过交道、相对靠谱的。价钱你得自己去谈。”
林晚晚接过清单,就着灯光快速浏览。清单列得很细,从微型压电陶瓷促动器、高精度光电位移传感器,到特制弹性涂层材料、微型滑靴加工件,甚至包括连接线缆、专用接口板等等。后面附了预估的总费用——竟然要接近五万元!这还不包括秦工自己的“技术咨询费”(他根本没列)。
五万!对于此刻的永星厂,无疑是天文数字。但林晚晚知道,这可能是让那台机器“起死回生”最后的希望。
“渠道和联系人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联系。”林晚晚将清单小心收好,看着秦工疲惫的脸,真诚地说:“秦工,费用和您的酬劳……”
“先别说这个。”秦工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桌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证据复印件一角,敏锐地问,“有进展?”
林晚晚没有隐瞒,将发现证据以及刚才与李律师沟通的情况简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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