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流:潜龙在渊
天武大陆的晨雾带着草木的清香,漫过天阙宗的青云峰。演武场的青石板上,露珠在晨光中闪烁,映出两道交错的身影——叶凡的青衫如流云般舒展,释明海的灰袍似磐石般沉稳,剑光与棍影在雾气中碰撞,激起细碎的灵力涟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叠叠的圆晕。
“铛!”
叶凡的长剑与释明海的禅杖相交,一股温和却坚韧的佛力顺着剑身传来,逼得他手腕微麻。他借着这股力道旋身避开,青衫下摆扫过地面的露珠,带起一串细碎的银辉:“明海师兄的‘不动禅’又精进了,这股卸力的巧劲,怕是能接下玄尘子师叔的三成力道。”
释明海收回禅杖,灰袍上的补丁在晨光中格外显眼,他双手合十,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叶凡师弟过誉了。倒是你的‘流影剑’,比上月快了半分,若非贫僧提前预判,怕是已被剑气扫中肩头。”他顿了顿,禅杖在地面轻轻一点,“只是剑势太过凌厉,少了几分圆融,若遇强韧的防御,怕是会伤及自身。”
叶凡闻言,剑锋微微下垂,望着晨光中泛着冷光的剑身,若有所思。自焚天谷一战后,他总觉得心头像压着块石头,挥剑时难免带着股急于求成的戾气——他忘不了炎阳子自爆时的红光,忘不了阿木挡在离火镜前的决绝,更忘不了九幽邪魔那双贪婪的眼睛。
“我知道。”叶凡的声音轻了些,指尖的灵力顺着剑身流转,试图抚平那股躁动的剑意,“只是一想到九幽还在暗处窥伺,就……”
“心不静,则剑不宁。”释明海打断他,禅杖在地面划出一道圆弧,佛力如温润的流水,缓缓注入叶凡体内,“贫僧在藏经阁见过一卷《心经》,上面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师弟的剑很快,却少了一份‘无挂碍’的从容。”
叶凡感受着体内流淌的佛力,那股焦躁的戾气果然平复了几分。他抬眼看向释明海,这位来自梵音寺的僧人,总是能在他心绪纷乱时,用寥寥数语点醒他。他突然笑道:“那明海师兄可得多教教我,不然哪天被心魔所困,怕是要劳烦你用禅杖敲醒我。”
释明海笑着摇头,禅杖再次递出,却不是攻击的姿态,而是轻轻点向叶凡的剑尖:“来,试试用佛力引导剑意,看看能否生出不同的变化。”
晨光渐盛,演武场上的雾气渐渐散去。叶凡的长剑在佛力的引导下,凌厉的剑气中多了几分柔和,像初春解冻的溪流,既能穿石,亦能润田;释明海的禅杖在剑意的激发下,沉稳的佛力中添了几分锐利,如深秋的古松,既能抗风,亦能破岩。两道身影在晨露未干的石板上切磋,剑光与棍影交织出一幅静水流深的画卷,看得场边晨练的天阙弟子个个屏息凝神。
不远处的药庐里,秦璐正将新采的“清涟草”摊在竹匾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粉裙上,映出衣料上绣着的桃花暗纹,那是她亲手绣的,针脚细密,带着少女独有的温柔。药杵在石臼中研磨着灵草,发出规律的“咚咚”声,与演武场的兵器交击声遥相呼应,像一首和谐的晨曲。
“秦师姐,这清涟草的汁液真能平复心魔?”一名小弟子捧着陶罐,好奇地看着石臼中泛着淡蓝的药汁。
秦璐笑着点头,将研磨好的药粉装入玉瓶:“嗯,清涟草性凉,混入静心莲的露水,能安神定志。叶凡师弟他们练了一早,待会儿正好用得上。”她想起叶凡挥剑时那股紧绷的侧脸,想起他断腕处新长出的肌肤,指尖的动作不由得轻了些——那道疤痕虽已淡去,却像刻在她心上,总让她忍不住想多做些什么。
竹匾里的清涟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秦璐看着那些舒展的叶片,突然想起百花谷的药田。母亲去世后,她总觉得药田空荡荡的,直到跟着叶凡去了焚天谷,看到那些在废墟上重新发芽的灵草,才明白——草木的坚韧,从来都不在温室里,而在历经风雨后的重生里。
幽灵谷的迷雾比往常淡了些,花瑶站在往生池边,看着池水中倒映的自己。墨袍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袖口绣着的幽冥蝶仿佛要振翅飞出。她指尖凝聚着一缕精纯的灵力,轻轻点向水面,池水泛起一圈涟漪,映出的倒影突然变得模糊,化作无数个晃动的鬼影——那是她修炼“幽冥术”时产生的幻象,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魔。
“还在练这个?”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长老拄着拐杖站在雾中,花白的胡须上沾着露水。
花瑶收回指尖,水面的鬼影瞬间消散,她转过身,墨袍的下摆扫过池边的青苔:“若不能掌控心魔,下次遇到九幽的幻术,怕是会重蹈覆辙。”焚天谷一战,她被魅影的红纱幻术所惑,险些误判了敌军的方位,这事一直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二长老走到她身边,望着池水中重新清晰的倒影,轻轻叹了口气:“幽冥术的真谛,不是掌控鬼影,而是与之为伴。你母亲当年能将幽冥蝶练得收发自如,不是因为她能压制幻象,而是因为她懂得,那些鬼影,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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