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衍想伸手去碰碰江承玦,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暖和过来了,又怕惊扰了他。最后只是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踏实。一个身上各处隐隐作痛,思绪纷乱;一个心里七上八下,懊恼心疼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
翌日早朝,北狄使团觐见的消息递了上来。
宋景衍高坐龙椅,冕旒下的脸没什么表情,江承玦脸色不好,让他的心绪比面对狄人更加纷乱。
苏公公看他的脸色开口:“宣。”
公主阿史如娜与中原女子纤弱模样大不相同,一身火红狐裘,长发编成细辫,额前缀着绿松石与银饰,蜜色的皮肤,一双眼睛明亮大胆,眼尾微挑,直直望向御座上的年轻帝王。
王子阿史哈鲁抚胸行礼,声音洪亮:“尊贵的陛下,我奉命朝贺,愿两国永结同好,边境安宁。此乃小妹阿史如娜,是我们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父王珍爱非常。此番前来,亦是希望将这颗明珠,献予陛下,愿她能为陛下后宫增添一抹亮色,亦是我北狄诚心交好之证。”
献公主入后宫。意图赤裸,殿内低语声嗡然。
几位老臣已面露思忖,而武将列中,梁舜眉头紧皱。
他常年戍边,与北狄人打交道最多,深知和亲背后的算计。他抬眼快速扫过御座,年轻的帝王神色难辨。
他思考了一下,打算回府写个折子。
江承玦立在文臣前列,宽大朝服下的手指倏地收拢。
宋景衍的目光扫过下方红如烈火的阿史如娜,又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承玦,心里窝火。
他皮笑肉不笑:“王子与公主远道而来,辛苦。此事关乎两国邦交,亦关乎公主终身,朕心感念北狄王美意,然则还需从长计议。且让公主在京中安心住下,领略一番中原风物,其余诸事,稍后再议不迟。”
他没有当场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
阿史哈鲁倒也识趣,哈哈一笑,再次行礼:“全凭陛下安排。”
退朝后,宋景衍以商议北狄使团接待及边关防务为由,单独留下了江承玦与梁舜。
梁舜世代将门,父兄皆战死沙场。十五岁从军,自卒伍做起,凭军功累升至北境副将,去年老将军病退后,现总领北疆三镇防务。为人刚毅寡言,治军严明,深得边军将士信重。性子直率,不喜结交朝臣。
以上信息来自主系统给的资料,格外重要,因为他就是下一个开国皇帝,江承玦就是辅助的他。
不怪宋景衍没注意到他,这人一个月之前就回来了,也不说话,也不找皇帝,只有一份一份的奏折汇报情况。
御书房内,炭火安静燃烧。梁舜肩宽背阔,沉默立于一旁,与江承玦的清雅截然不同。
宋景衍先问梁舜:“梁舜将军,依你之见,北狄此番遣王子和公主前来,除了表面文章,究竟意欲何为?边境是否真有大战可能?”
梁舜抱拳,“回陛下,微臣不知。边境目前暂无大战迹象,但北狄骑队频繁试探,意在施压,亦在练兵。末将已增派哨探,加固险隘,但公主之事处理不当,恐授人以柄,边关难有宁日。”
他说的直接,没有文臣那么多弯绕,公主是个棘手的筹码,处理不好就是祸端。
宋景衍看向江承玦:“老师以为呢?”
江承玦不想感情用事,只道:“梁舜将军所言甚是,陛下应稳妥处理。”
“稳妥……”宋景衍喃喃,忽然问,“若战,将军有几分把握守住边关,甚至反击?”
梁舜抬眼,目光锐利如刀:“守,八成。末将与边关将士,城在人在。反击……需时机,需钱粮兵马充足,若陛下决心一战,末将愿为前锋,但请陛下明察,战争一起,百姓受苦,非万不得已,不宜轻启。”
他并非怯战,而是深知战争之重。这番话,让宋景衍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他知道下一任君王会爱民如子,但梁舜不是挺会说的吗?也不社恐啊,之前为什么只递折子?
“朕明白了。”宋景衍吐了口气,“公主之事,朕会设法周旋。梁舜将军,边关防务不可松懈,你近日便返程吧。所需一切,报与兵部、江相,优先调拨。”
朕可是给了你机会拥兵自众,加油啊大叔。
“末将领命!”梁舜单膝跪地。
“你先退下吧。”
梁舜行礼告退,御书房内又只剩宋景衍与江承玦两人。
沉默片刻,宋景衍走到江承玦面前,低声道:“刚才在朝上,你看那北狄公主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话题转得突兀,又回到私情。
江承玦指尖微蜷,侧开脸:“陛下,臣方才与梁将军所议,皆是国事。”
“国事国事!”宋景衍有些气恼,伸手抓住他手腕,“可我问的是你!江承玦,你看着我,说一句实话,就那么难吗?你明知道我不想要什么公主,我……”
“陛下!”江承玦打断他,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心也乱,“梁将军方才也说,此事关乎边境安宁,关乎百姓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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