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儿跪在荒地上,膝盖陷进泥土。她的手指还按在《噬魂诀》的封皮上,那滴血已经消失,书页上的祭坛标记仍在跳动,像有东西在下面挣扎。她喘着气,手臂发抖,连抬起寒冥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海伏在她背上,呼吸越来越弱。他的皮肤冰冷,嘴唇发紫,伤口流出的血变成了黑色。陈霜儿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她想再渡一点灵力过去,可体内经脉空荡荡的,道源令也没有反应。
她咬牙,用剑尖撑地,一点一点站起来。脚刚落地就晃了一下,差点又倒下。她死死抓住剑柄,不让身体垮下去。
地图还在闪。光芒频率和她心跳对上了。她盯着那点光,伸手想翻开书页看清楚些。指尖刚碰到纸面,整本书突然冒出黑烟,不是火焰,也不是雾,是带着腥味的气流,贴着地面扩散开来。
地面上浮出几道裂痕,组成一个残破的阵法图案。那些纹路像是用血画的,正慢慢变红。
她往后退了一步,但来不及了。一股吸力从阵中传来,拉扯她的脚踝。她挥剑去砍,剑刃落在阵纹上,只溅起一串火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住手。”
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动静。黑烟瞬间静止,阵纹的红光也暗了下来。
远处的雾里走出一个人。他穿着黑色长袍,兜帽遮住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是绿色的,像深夜里的萤火。他走路没有声音,地面也不起尘。
陈霜儿把姜海放下,挡在他前面,手握剑柄。
那人停在五步外,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那枚石珠微微发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体内的东西……”他说,“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陈霜儿问。
“你不记得我。”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条黑链从袖中滑出,缠上她的手腕,另一条绕住昏迷的姜海。锁链不紧,但无法挣脱。
她想动用道源令回溯时间,却发现令片毫无反应。
“我没有敌意。”他说,“如果你现在不管他,他会在两个时辰内断气。我能救他,但你要跟我走。”
“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他闭眼,掌心浮现出一块金令的虚影。形状残缺,边缘有裂痕,但纹路清晰。陈霜儿立刻认了出来——和她体内的残片完全一样。
她后退半步,脑袋一阵刺痛。眼前忽然闪过画面:一片破碎的天空,大地裂开,火焰从地底喷出。一个女人站在高处,白衣染血,身后九个人跪着。其中一人穿黑袍,低着头,正是眼前这人。
画面一闪而过。
她扶住额头,呼吸急促。
“这是……”
“千年前的事。”他说,“你是守令之人,我是你的护法之一。你赐我幽冥之权,命我镇守渊底千年。后来你陨落,九令散尽,我也被困血海。”
“你说你是护法?证据呢?”
他没说话,只是掀开兜帽一角。露出的脸苍白如骨,没有血色,右脸颊有一道旧疤,形状像一道符印。
“这伤,是你亲手所赐。”他说,“那一战,你斩断魔尊左臂,我也被余波击中。你用令力封住我的魂魄,让我活下来执行最后的任务。”
陈霜儿盯着那道疤。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一点熟悉感。
“任务是什么?”
“等你归来。”他重新戴好兜帽,“然后帮你完成未尽之事。”
“所以你现在出现,是为了让我跟你走?”
“不只是走。”他看向姜海,“他是因你而伤,也会因你而死。除非你接受我的帮助。幽冥渊边缘有一口阴泉,能压制噬魂毒。但它只对‘令主’开放。你不去,他就没救。”
陈霜儿低头看姜海。他的胸口几乎不动了,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她握紧剑。
“如果这是陷阱?”
“我若要杀你,刚才你就死了。”他说,“你灵力枯竭,神识涣散,连站都站不稳。我只需一道念力,就能让你魂飞魄散。但我没有。”
陈霜儿沉默。
锁链轻轻收紧了一下,提醒她处境。
“我可以带你到幽冥渊边界,让你亲眼看到前世留下的印记。那里有你当年刻下的封印符文,也有通往阴泉的路。你若不信,到了之后可以自己验证。”
“然后呢?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解脱。”他说,“我被血海之力困住千年,分身不得归位。只要你进入渊底祭坛,激活令纹,就能切断束缚。我不求自由,只求终结这无尽煎熬。”
风刮过荒地,吹动他的袍角。四周死寂,连虫鸣都没有。
陈霜儿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
“幽冥殿主。”他说,“也是你曾经最信任的刀。”
她没再说话。
片刻后,她点头。
“好。我跟你走。”
幽冥殿主抬手,黑链缓缓升起,带着两人离地。他们的脚悬在空中,荒地迅速变小。远处山影模糊,晨光微亮,却被浓雾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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