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冥剑破水而出的瞬间,剑光撕开厚重水压,裹挟着陈霜儿与姜海直冲云霄。水面炸起一道笔直升腾的水柱,旋即被高空狂风卷散。两人衣袍湿透,灵力在体表蒸腾出白雾,尚未稳住身形,天色已骤然翻暗。
前方海域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剧烈翻滚,黑云自四面八方汇聚,速度远超常理。不到十息时间,整片天空被浓稠如墨的乌云覆盖,不见日月星辰。风从各个方向同时袭来,形成无数道螺旋气流,将海浪掀至百丈高。浪头还未落下,便被风吹成碎沫,化作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姜海单手抓住剑柄前端,身体几乎贴在剑身上,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陈霜儿的袖口。他抬头看天,眉头紧锁:“这风不对劲。”
陈霜儿站在剑尾,双手掐诀维持御剑术运转。她没说话,指尖微颤了一下。识海中的残缺道源令突然跳动起来,不是以往那种温润的共鸣,而是一种急促、尖锐的震颤,像是在示警。
风越来越大。
寒冥剑本是上品法宝,在宗门内也算顶尖飞行法器,此刻却像一片枯叶般在空中颠簸。剑身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护体灵光不断闪烁,边缘已经开始龟裂。
“再这样下去,剑要撑不住。”姜海低吼,声音被狂风撕碎。
陈霜儿闭上眼。
她切断了与外界的感知,全部心神沉入识海。道源令悬浮在金光之中,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裂纹,那是它正在承受某种压迫的迹象。顺着令片传来的感应,她向风暴中心探去。
一丝魔气。
极淡,混杂在狂暴灵气中,若非道源令天生对这类气息敏感,根本无法察觉。但这丝魔气不属自然,而是人为布置,层层嵌套在风暴结构之内,如同一根主脉贯穿始终。
她睁眼。
“这不是天灾。”她说,“是阵法引动的假象,有人在用魔气操控风暴。”
姜海侧头看她:“谁会在这时候动手?”
“想拦我们的人。”她盯着风暴最深处那团颜色最深的黑云,“越是这种时候,越说明他们怕我们赶到。”
话音未落,一道风刃横扫而来。剑身剧震,姜海闷哼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珠刚溢出就被风吹散。护体灵光再次崩裂一角,冷风直接灌入体内,刺得经脉生疼。
“绕过去!”姜海咬牙,“先落地再想办法!”
“不能绕。”陈霜儿摇头,“你看风向。”
姜海抬头。所有气流都在向中心汇聚,外围风速虽快,但路径混乱,反而越靠近中心,气流越稳定。那片最黑暗的区域,竟像是整个风暴的锚点,周围的一切都在围绕它旋转。
“那里是阵眼。”她说,“魔气源头就在里面。如果我们现在退,下一波攻击只会更强。”
“你是说……冲进去?”
“对。”
“那不是找死?”
“留在外面才是死。”她伸手按住剑身,灵力注入,“风暴是他们造的,自然不会让自己被困。说明里面有路,也说明——他们就在里面等着消息。”
姜海沉默一瞬,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敢赌了?”
“我不是赌。”她说,“我是知道,退一步,后面就全是死局。”
她双手结印,寒冥剑调转方向,剑头直指风暴中心。剑光一闪,猛然加速。
狂风立刻察觉到了异动,数道黑色风刃交错斩来。陈霜儿抬手打出一道符箓,炸成屏障,挡下第一波攻击。第二波紧随而至,姜海挥刀斩断其中一道,余下的擦过剑身,发出刺耳声响。
护体灵光彻底破碎。
两人身体一晃,差点从剑上跌落。陈霜儿反手抓住剑脊,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泛白。姜海扑上来抱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剑上。
“抓紧!”他说。
剑继续前冲。
距离风暴中心还有三百丈时,空气已经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石,灵力运转也开始迟滞。陈霜儿能感觉到道源令在识海中剧烈震动,仿佛要脱离控制自行爆发。
她没有压制它。
反而主动引导那一丝震颤,让其与外界魔气产生微弱共振。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漆黑祭坛,九根铁链垂落,中央悬浮着一块血碑,上面刻着“归墟”二字。
画面一闪而逝。
但她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是血祭阵。”她低声说,“他们在用风暴掩盖血祭启动的波动。”
“什么血祭?”
“献祭沧溟海所有鲛人血脉,激活深渊之眼。”她握紧剑柄,“我们必须赶在仪式完成前打断。”
姜海没再质疑。他知道,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寒冥剑冲入风暴外围的第一层漩涡带。
这里的风不再是单纯的气流,而是夹杂着黑色颗粒,打在皮肤上如同针扎。每前进一丈,阻力就增加一分。剑身开始出现细小裂痕,寒冥剑发出哀鸣般的嗡鸣。
陈霜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脊上。血迹渗入符文缝隙,剑光猛然暴涨,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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