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煞化作黑雾升空的瞬间,陈霜儿没有动。她站在原地,手指仍搭在寒冥剑柄上,目光死死盯着那团迅速远去的黑烟。海风从侧面吹来,卷起沙粒打在脸上,她眨都没眨一下眼。
姜海把巨斧扛回肩上,咧嘴笑了:“跑了?这魔修还挺识相。”他活动了下右臂,刚才那一击震得整条胳膊发麻,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小臂往下流。
“别说话。”陈霜儿低声说。
姜海一愣,收住笑。他知道陈霜儿不是无故警告的人。
云汐靠在船尾,手指无力地垂着。玉佩已经黯淡无光,像块普通的石头。她看着自己发白的指尖,喉咙里堵着东西,说不出话。刚才那一道红光熄灭前,她听见了族人的哭喊声突然中断。她不知道那是解脱,还是彻底的终结。
陈霜儿缓缓松开剑柄,转身走向战场中央。她的脚步很轻,每一步都避开散落的黑色晶石碎片。那些碎渣还在冒着微弱的黑气,碰到沙地会发出轻微的“嗤”声。
她在影煞原先悬浮的位置停下。地面有一圈焦痕,呈圆形,边缘不规则,像是被高温瞬间灼烧过。她蹲下身,用剑尖拨开浮沙,露出半片残破的护甲,漆黑如墨,表面布满细密裂纹。
就在这时,腰间的石珠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动作一顿。
这不是前世记忆复苏的感觉,也不是回溯能力启动的征兆。这是一种新的感应——微弱、持续,像有人在耳边敲了一下铜铃。
她放下剑,伸手探入沙中,慢慢扒开焦土。指尖触到一块坚硬的东西。她用力一拽,将它拔了出来。
是一枚令牌。
通体漆黑,四寸长,两指宽,正面刻着一个“魔”字,笔画扭曲如蛇形。背面没有任何纹路,但摸上去有细微的凹凸感,像是被什么液体腐蚀过。
姜海走过来,低头看:“这是什么?”
“身份令。”陈霜儿说,“魔修之间通行用的凭证。”
“你见过?”姜海皱眉。
“没。”她摇头,“但我能感觉到它和刚才那个影煞有关联。就像……钥匙和锁的关系。”
姜海后退半步:“那你赶紧扔了。”
“不行。”她握紧令牌,“这是线索。”
云汐抬起头,声音虚弱:“你说线索?”
“嗯。”陈霜儿看着手中令牌,“他败得太快了。七颗晶石组成的傀儡引魂阵,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破。主控晶石虽然碎了,但他其他六颗都带走了。如果真是为了逃命,为什么不引爆剩余晶石制造混乱?”
姜海想了想:“你是说……他是故意留下的?”
“也可能是仓促间没来得及。”云汐插话,“但他受伤了,脖子和手都在流血。那种伤对魔修来说很难恢复,他必须尽快回去疗伤。”
陈霜儿没回答。她把令牌翻过来,用拇指摩挲背面的凹凸处。那里似乎藏着某种信息,但她现在还读不出来。
她闭上眼,尝试调动体内那股熟悉的灵流。残缺道源令在识海深处微微颤动,却没有映现任何画面或记忆。它只是单纯地回应着这块黑色令牌的存在,像两块磁石靠近时的吸引。
再睁眼时,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战斗时的凌厉,也不是发现线索时的警觉,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这块令不是普通信物。”她说,“它是某个据点的通行凭证,而且级别不低。否则不会用这种材质打造。”
姜海问:“你怎么知道?”
“触感。”她把令牌递过去,“你摸背面。”
姜海接过,手指刚碰上去就缩回来:“烫!”
“不是温度。”陈霜儿说,“是灵力反噬。低阶魔修接触这种令会被灼伤神识。影煞带着它一路操控阵法,说明他在组织里有地位。”
云汐挣扎着站起来,扶着船沿走近:“你们打算怎么办?”
“查。”陈霜儿说,“既然他留下了这个,那就一定有办法顺藤摸瓜。”
“可你怎么查?”姜海皱眉,“又不能直接拿去问人‘谁认识这玩意’。”
陈霜儿没说话。她抬起左手,将令牌贴在掌心,另一只手并指成诀,轻轻点向眉心。这是她惯用的动作,用来激活道源令的窥视能力。
但这一次,她没有强行催动。
她在等。
几息之后,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立刻睁开眼,发现令牌背面的凹凸处开始渗出一丝极细的红线,像是从内部裂开了一道口子。
她迅速抽出一张符纸盖住令牌,红光被压了下去。
“它有反应。”她低声说,“只要我用灵力接触,就会释放某种信号。可能是在定位持有者,也可能是在报警。”
姜海脸色一变:“那你还拿着?”
“我已经切断了灵力输出。”她把符纸包好令牌,塞进袖袋,“现在它暂时安静了。但我们得抓紧时间。”
云汐盯着她袖口的方向:“你想用它找到他们的据点?”
“不一定非要去找。”陈霜儿说,“但我们可以等他们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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