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湮灭的余波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退去。那吞噬一切的漆黑奇点已然消失,只留下扭曲破碎的虚空背景,无声诉说着刚才的恐怖。悬浮的惨白骨刃连同那片死寂的刃域迷宫,都已彻底化为虚无。
众人狼狈地跌落在冰冷坚硬的未知地面上,剧烈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涌起,便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威压死死扼住咽喉!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冰冷、死寂、纯粹到极致的“切割”意志,比刚才的刃域迷宫强烈百倍、千倍!它不再来自环境,而是……来自一个“存在”本身!
就在那片湮灭奇点消失的扭曲虚空背景前,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身影。
一个男人。
高,瘦得近乎嶙峋。裹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油腻污渍的宽大旧袍。长长的头发油腻得仿佛几十年未曾清洗,一缕缕粘连着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高耸的颧骨轮廓,以及从乱发缝隙中露出的、布满浓密灰白胡茬的下颌。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背,双手插在油腻的袍子口袋里。姿态懒散,仿佛刚刚从一个漫长而无聊的午睡中被吵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落魄邋遢的身影,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却让刚刚经历过空间湮灭的罗兰、莱因哈特、烬和符英,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顶!灵魂都在恐惧中尖叫、战栗!身体僵硬如铁,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圣光、寒冰、熔炉的炽热……所有力量在这股纯粹的“切割”意志面前,都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冻结!
“咳……咳咳……”男人似乎被呛了一下,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咳嗽,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他抬起一只同样沾满油污的手,随意地拨开眼前一缕油腻的长发。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
嗡!
一股细微却尖锐到刺穿灵魂的空间撕裂感猛地扫过!
罗兰闷哼一声,暗金铠甲肩甲处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痕!莱因哈特紫瞳骤缩,手中魔杖顶端的紫晶光芒瞬间黯淡!烬握着重锤的粗壮手臂上,古铜色的皮肤被无形的力量割开一道细长的血线!符英更是感觉脖颈一凉,一缕乌黑的发丝悄然飘落!
仅仅是抬手拨发的动作!仅仅是意念的轻微波动!便已蕴含了切割空间的恐怖伟力!
“呵……”男人终于抬起了头。
油腻的长发被随意地撩向脑后,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布满深刻倦怠纹路的脸。灰白色的浓密胡茬如同杂草般覆盖着下半张脸。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并非人类的眼眸,而是两枚……缓缓旋转的、不断生灭着细微空间裂痕的苍白菱形晶体!冰冷、空洞、仿佛蕴藏着宇宙初开时的切割法则!目光扫过之处,连虚空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苍白晶体般的菱形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僵立如雕塑的四人。目光在符英紧握、掌心依旧残留着灼痕的扭曲符文石碎片上停留了一瞬,又掠过罗兰手中圣光黯淡的长剑、烬那柄缠绕着空间震荡余波的巨锤、以及莱因哈特周身勉强维持的微弱幽蓝符文。
那菱形晶体眼眸中,没有丝毫杀意,只有一种……如同看着地上蝼蚁般的、深入骨髓的厌倦与……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怜悯的嘲弄。
“你们……”男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生锈的刀片在粗糙的砂石上摩擦,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质感,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能割裂空气,“费尽心机,闯入此地,是为了……杀我?”
他微微歪了歪头,这个本该有些滑稽的动作,却因那双旋转的苍白晶体眼眸而显得诡异无比。
“却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么?”
菱形晶体眼眸深处,那生灭的空间裂痕骤然加速旋转,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纯粹的锋锐意志轰然降临!
“我就是……”他缓缓吐出那个名字,如同宣判世界的终焉,“你们口中……那柄悬于众生头顶的……魔剑。”
“利利锋。”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空气仿佛被彻底冻结,连空间湮灭的余波都停止了哀鸣。只有那个名字带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在无声地蔓延。
“动手!”
罗兰的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挣扎,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碧蓝的眼眸瞬间被决绝的血丝覆盖!圣光之力不顾一切地燃烧、压缩、注入剑身!暗金色的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垂死恒星般刺目的光焰!他高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金雷霆,带着一往无前的赴死意志,狠狠刺向利利锋的心脏!
几乎在同一瞬间!烬的怒吼如同熔炉核心的爆炸!“砸碎你!”他全身虬结的肌肉膨胀到极致,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怒龙盘绕!
那柄缠绕着狂暴力量的熔炉重锤被他抡成了一个毁灭的满圆!锤头之上,残余的空间震荡之力与纯粹的物理破坏力融为一体,带着碾碎星辰的蛮横威势,朝着利利锋的头颅悍然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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