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最深处的战术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紧闭,将外界一切声响隔绝。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魔法灯盏投下的冷光,照亮了围坐在黑曜石长桌旁众人阴沉的脸。
莱因哈特面前摊开着几份刚刚由皇家法师紧急传送回来的魔法影像卷轴。
影像中呈现出的黑木镇景象,已非人间,更似鬼蜮。
干瘪萎缩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痛苦的姿态散布在街道、房屋内,皮肤灰败如腐朽的皮革,紧紧包裹着骨骼,眼窝和口鼻中只剩下漆黑的空洞。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只有一种生命被彻底吸干、连灵魂都被强行攫取后留下的极致枯槁。
影像甚至捕捉到一些尸体表面残留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扭曲的暗紫色能量残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祥气息。
“能量抽取……灵魂禁锢……血肉枯萎……”
莱因哈特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如同在宣读一份来自地狱的病理报告。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影像上一具尤其扭曲的干尸,“看这里,能量残留的走向并非无序扩散,而是呈现出某种……献祭仪式的特征。目标的痛苦和绝望本身,似乎就是诅咒力量的食粮和组成部分。”
他的紫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高速运转的分析:“与已知任何亡灵魔法或黑暗诅咒都有显着差异。更纯粹,更……高效。是针对生命本源的直接侵蚀和掠夺。常规防护手段,无论是物理防御还是能量护盾,效果恐怕都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特兰西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饱含痛苦与嘲讽的冷笑,他紫红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你们根本不明白!诅澜那个杂碎……他根本不在乎你们有多少兵力,有多厚的城墙!”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的诅咒无孔不入!它能从你最微小的恐惧和弱点中滋生,如同跗骨之蛆!它能扭曲生命,奴役灵魂,让父子相残,让挚爱互噬!诺斯费拉图……我的家园……就是被他用最恶毒的血脉诅咒从内部瓦解!战士们还在前线,身后的亲人却可能突然发狂变成只知嗜血的怪物!”
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身体因愤怒和痛苦的回忆而紧绷:“他不是利利锋那种追求极致锋锐的‘艺术家’,他是个玩弄人心、播种绝望的瘟疫之源!和他对抗,你们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外部的敌人,还有来自内部的、无法预料的疯狂与背叛!”
特兰西的描述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渗入每个人的骨髓。
罗兰的眉头紧紧锁死,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必须再次集结兵力,加强巡逻,封锁消息,避免恐慌蔓延……同时派出精英小队前往黑木镇详细调查……”
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
上次对抗利利锋的惨重伤亡尚未恢复,圣都的防御力量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
“兵力?”烬粗哑的声音打断了罗兰,他熔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烦躁,“集结再多兵力,对着无处不在的诅咒有什么用?给人送菜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巨响,“还得是家伙!能对抗诅咒的‘家伙’!”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符英和罗兰身上:“上次是冰火极致力量对冲加空间属性,才勉强废了利利锋一条胳膊。这次对付这种阴损的诅咒之力……需要什么样的神兵?净化?生命?还是他妈更邪门的力量来以毒攻毒?”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铁匠面对无解难题时的暴躁:“材料呢?!合适的核心呢?!上次为了那块破石头,差点把这丫头彻底烧干!这次呢?风险是他妈的几何倍数增长!搞不好神器没铸成,先弄出个更恐怖的诅咒之源!”
会议室再次陷入令人绝望的沉默。烬的话虽然粗糙,却点出了最残酷的现实——他们缺乏有效的手段,而尝试获取手段的过程本身就可能带来毁灭。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时刻——
砰!
战术会议室那厚重的、附加了隔音和防护结界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所有人都猛地一惊,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目光锐利地射向门口。
只见大皇子费勒斯·冯·罗耶尔正站在门口。他依旧穿着华贵的宫廷服饰,脸上却不见平日那副慵懒玩味的表情,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凝重与一丝……兴奋的光芒?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快速扫过室内众人,将他们的沉重、愤怒与绝望尽收眼底。
他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在掸掉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个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各位已经了解到情况的‘严峻性’了。”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磁性,却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实质性的东西,“关于这位新来的、喜欢玩诅咒的‘客人’……”
他踱步走进会议室,目光最后落在脸色难看的特兰西身上,微微一笑道:
“或许,关于咒之魔将,各位可以听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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