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莫里基地,这座深埋于废墟之下的钢铁蚁穴,在挣扎求生的日常中,悄然接纳了两位画风迥异,却又意外“融入”的新成员。
清晨,资源分配点。
队伍缓慢前进。轮到某个身影时,负责分发苔饼的老汉头也不抬地递过去一块。那只手接过后,并没有离开。
老汉疑惑抬头,看到一张毫无特色、棕发棕眼的平凡面孔,是那个自称“小撒”的寡言男人。
“那个……水。”
撒坦尼斯指了指旁边装着过滤水的大桶,声音平淡。
“哦,哦,自己舀,碗在那边。”
老汉指了指旁边摞着的几个粗糙木碗。
撒坦尼斯点点头,默默拿了个碗,舀了半碗水,然后拿着苔饼和水,走到一旁的角落,和其他早起领了食物的人一样,蹲下来,小口却认真地吃着那干硬粗糙的苔饼,偶尔喝一口水。
他的吃相并不优雅,但很专注,和周围为了补充体力而进食的人们没什么两样。
上午,管道维护区。
几个基地里的中青年男人正在合力搬动一段替换用的沉重管道。
汗水浸湿了他们打满补丁的衣衫。
“加把劲!就位了!”其中一人喊道。
就在这时,一只看起来并不特别强壮的手从旁伸了过来,托住了管道最关键的一个受力点。
众人只觉得手上一轻,管道稳稳地被抬了起来。
“谢了,撒兄弟。”有人喘着气说道。
几天下来,这个沉默但力气大、肯干活的男人已经得到了这些实干者的初步认可。
撒坦尼斯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帮着他们将管道安装到位。他动作精准,效率极高,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用力。
干完活,休息间隙。有人掏出用废弃纸片自制的简陋扑克牌。
“来两把?撒坦尼斯,凑个手?”
撒坦尼斯看了看那副牌,点了点头,席地而坐。
他打牌时依旧没什么表情,出牌却异常冷静精准,输赢都有,但从不计较,赢了不会得意,输了也不会懊恼,只是默默洗牌,准备下一局。
他很好地充当了一个合格的牌搭子。
下午,孩子们活动的相对安全角落。
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有着冰蓝色短发和大眼睛的“小男孩”,正被几个基地里的孩子围着。
他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分,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带微光。
这正是极寒幻化的形态。
“小寒小寒!再变一个!”
一个缺了门牙的小女孩扯着他的袖子。
极寒得意地扬起下巴,伸出小手,掌心寒气缭绕,迅速凝结成一只活灵活现、振翅欲飞的小冰鸟。
他轻轻一吹,冰鸟扑棱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一圈,才落回他手中,依旧冰冷晶莹,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哇!”孩子们发出惊叹。
“给你玩。”极寒把冰鸟塞给那个小女孩,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冰冷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但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灿烂。
他又给另一个男孩捏了把小冰剑,给一个更小的孩子做了个能滚动的冰晶球。
他变出的冰玩具不仅精巧,而且似乎被某种力量维系着,在基地的环境下保持不化,成了孩子们珍贵的宝贝。
他甚至会模仿他看到过的杂耍,让几个冰晶小球在指尖和手背上飞快地滚动、抛接,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拥有神奇魔法、乐于分享的玩伴,那冰蓝漩涡般的眼眸隐藏在孩童天真烂漫的外表下,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光芒。
傍晚,公共休息区。
到了“饭点”,人们聚在一起,默默地吃着各自分到的食物。
撒坦尼斯依旧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吃着他的苔饼和水。
而小男孩则端着他的那一份,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咀嚼,而是伸出小手,直接按在了苔饼上。
下一刻,他的整只手掌仿佛化作了流动的、半透明的幽蓝胶质,缓缓将那块苔饼包裹、吞噬了进去。
几秒钟后,胶质恢复成小手的样子,那块苔饼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对味道依旧不敢恭维,但也没多说什么。
有人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初始有些惊愕,但几天下来也见怪不怪了。
在这朝不保夕的废墟世界里,有点特殊能力或古怪习惯的人太多了,只要不危害他人,没人会过多探究。
深夜。
大部分区域陷入沉睡。极寒变回的小男孩蜷缩在一个铺着旧毯子的角落,仿佛也睡着了,只是身体周围依然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寒气。
撒坦尼斯则靠坐在一根管道旁,闭目养神,呼吸平稳,如同一个劳累了一天正在休息的普通工人。
这就是极寒与撒坦尼斯在梅莫里基地“融入”后的一天。
他们收敛了那令人战栗的本质,一个化作拥有神奇“魔法”的孩童玩伴,一个成了沉默肯干、牌技不错的劳力。
他们行走在人群中,吃着同样的食物,参与着基地的运转,仿佛只是两个有点特别的幸存者。
然而,在这看似平和的日常之下,那潜藏于平凡表象之下的真实,依旧如同深海下的暗流,无人知晓其何时会再次涌动,打破这脆弱的平衡。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成为了这座绝望堡垒中,两个带着谜团的、却暂时无害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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